冰的。

後來我成為了他的徒弟。我在他懷裏昏睡過,勾過他的脖頸,環過他的腰,無論有多靠近他,都不曾被他溫暖過。

我開始迷惑。

你去哪?師父忽然開口。

我低下頭,貼近他的臉,認真問道:師父,你能看清我的臉嗎?

師父好像沒有聽到,他沉默了一會兒,用拇指輕撫著我擰起的眉,溫言悅色道:隨我去一個地方吧,每次我想起要帶你去的時候,你都不在。

我木愣愣的被他牽著手朝外屋走去,心中的疑慮像雨後新筍般節節高長。

思忖片刻,我決定有話直說:師父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因為……因為笛音……

師父平靜的打斷了我的問話:我看不清。

僵了僵,我衝上前攔住他,驚懼的摸索著他的眉眼:看不清?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不是被傷了?

師父的眉梢微微揚起,順勢將我攬入懷裏,笑意若春風:怎麼了,懶得自己走嗎?

他到底在說什麼?!

忽的身子一輕,我被師父打橫裏抱起。

等一下等一下!我急的大呼。

師父似是被我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他低頭看我。

前廳漆黑一片,我也看不大清他的神色,隻得沉了聲嚴肅反問:師父你可知道你懷裏抱的是你徒弟時音麼?!

屋內瞬間靜了下來。

我苦笑,如此簡單的問題,師父卻用沉默作答,想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抱錯了人。

我掙紮著要下來的時候,聽到了師父清透的笑聲:哈哈你在說什麼呢?當然不是了。乖,不開玩笑了,先跟我走。

……他到底還是“病了”,把我當做了小槐。

我鬆開了攥著他前襟的手,忽然就沒了氣力爭辯。

我真不知道他這是病情惡化還是轉好,抑或是……變異?!

師父緊緊抱著我,在霜白色的月光中飄然疾馳出了小院,繞至後峰,踏著嶙峋怪石直直躍上了山尖丈許方圓的平頂。

師父把我放了下來,手臂卻依然圈著我的腰。

喜歡嗎?這裏是龍池山離天最近的地方。師父抬起頭,聲音裏帶著孩子般的興奮。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落了滿眼的璀璨,繁星近的仿佛觸手可得。

真好……我喃喃。

聞言,師父似是更加開心,他從後麵將我裹緊在他的懷裏,聲音擦著我的耳畔悠然如風:從前沒事的時候,我總喜歡來此遠眺,看看星辰羅布,看看滄海橫流。

……

後來……看著看著,我就不想再看了,甚至不願意再來。

……

所以……很久了,我都沒有再來過。

……

因為我發覺……一個人站的再高,終究抵不過兩個人的並肩而立。

……

師父他說話很慢,每說完一句都會沉默片刻,似是要思慮一會兒。

說他喜歡答非所問吧,可話裏話外又條理分明,邏輯清晰。說他腦子沒問題吧,偏偏又喜歡說些我理解不了的話。

這到底是什麼症狀啊?

我十分煞風景的暗自分析著師父的變化,師父卻驀地垂首吻上了我的耳根,暖暖的氣息裹著一句柔柔的話傳入我耳中: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做我一個人的天長地久?

嗯?

我徹底僵住。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師父的告白,以小槐的身份,以小槐的名義。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捂不熱那個冰冷的懷抱,因為我不是小槐,不

是師父的小槐。

我緩緩轉身看著他。

眼前的人的確是和平時不一樣,他清透,溫潤,和煦,真誠,目光似潺潺甘泉,笑起來帶著潤澤的暖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