輛馬車通過也不可能絲毫不搖擺。可適才我坐在馬車裏,不僅沒有爬坡的感覺,更不曾感到絲毫搖晃。
我狐疑道:我們不是從橋上過來的吧?
何原目光狡黠:當然不是。
頓了頓,他伸過手來攬住我的肩:走吧,進去吧。
我給了他一腳:滾開。
當然,這一腳被他輕鬆的躲開了。
我穿過垛堞,踩著石頭樓梯一步步走下了城牆,中途忽的想起了什麼,回頭去問何原:你們景老大呢?
何原跟在我身後道:放心吧,景老大眼下並不在總壇,所以這幾日得我親自招待你。
我停下腳步,警惕道:這幾日?什麼意思?
何原挑眉:怎麼了?
我瞪著他:何原,你就給我個準話兒,什麼時候會把我交給曾奚。
何原似是聽樂了:這我可不知道。
我的眉心抽了抽。
何原看著我,邪惡的彎著嘴角道:阿音啊,我除了告訴曾都尉我何原接了這筆生意,其他的可什麼都沒說呐。
神馬?!
我忍不住衝上前掐住何原的脖子,恨恨道:媽的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明明知道我在龍池山,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何原鉗住我的手,哂笑道:因為我根本沒打算交貨啊。
他說完就一臉陰笑的離開了。
我當下呆住。
走的時候,何原朝下人抬了抬手,吩咐:把時音姑娘帶下去,好生伺候著。
渾球!我心情沉重的腹誹了一句,就被侍從帶走了。
如此,我在迷羅港的雲霧城住了三天,其間一直沒有再見到何原。
我愈發覺得何原心裏藏著什麼陰謀,這個陰謀能讓何原壓住他的獸性,能讓他把我當做籌碼壓製在雲霧城。
何原收了曾奚的傭金,但是沒有告訴曾奚他早已找到我,更沒有跟曾奚透露一丁點關於我的消息。我絞盡腦汁的想了兩天兩夜都沒有頭緒,何原其人向來城府極深,連師父都不曾看出他早已心存叛意。
就這樣我足不出戶的在我的客房裏呆了三四個晝夜。
天亮的時候,我會坐在屋簷下想念曾奚,在腦海中描摹他的模樣。天黑就上床睡覺,什麼也不願多想。
當然,偶爾我也會希望師父前來救我,可我又不想再見到他,不想再回到龍池山。
兩天後的一個大雨天,我被何原“請”去品茶賞雨。
說來也奇怪,那天的雨勢暴烈,蓬勃不絕,半天的功夫不到,河水就漲的漫過了小半個鐵索橋。
登上高城的時候,何原早已擺了一盤棋在那裏等我了。
會下棋嗎?何原問我。
我說我不會。
何原並不介意,他叫下人奉了茶,自己和自己下起了棋來。
我百無聊賴的趴在城牆垛堞上,被大雨淋了個一頭一臉。
多久沒遇到這麼大的雨了。何原說著,端起熱茶抿了抿。
我也捧起我的茶,捂在手裏時不時喝上兩口。
過了片刻,何原又沒來由說了一句:雨再這麼下下去,迷羅河下遊恐怕要泛濫成災了。
我伸著脖子朝下看去,果見水勢浩大,呼嘯的卷著泥沙滾滾東逝。
何原拈著一粒棋子看了我一眼,說:阿音,這垛堞雖高,但圍牆卻隻有半人高,你這麼伸著脖子往下看,小心腳底打滑掉了下去。
掉下去?或許可以趁機逃跑也未可知!我心中閃過一絲光明。
何原又垂下頭去,口中卻沒停:你啊,也莫想著跳下去逃跑,就算再精通水性,落入這湍急的河中也是死路一條。
我喝光了剩下的茶,氣哼哼的將杯子往桌上一拍,正要開口,卻忽然愣住——鋪天的大雨中,竟然有人牽著馬過鐵索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