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不是他的錯。

那本就不是他的錯!是……

是職責?是良心?還是悲憫?阿音,其實你根本就心如明鏡,所以根本不敢讓他親口說出自己的選擇。

師父攬緊了我,拂了拂我額前的亂發,淡淡道:阿音,你有沒有想過,他連一句謊言都不肯為了你而說,這是為什麼?

心口處似是被什麼極細的東西狠狠紮了個穿透。

我晃了晃,捂著胸口,抽搐著彎□去。

師父上前輕輕的抱住我,輕柔的撫著我的後背道:阿音,真正屬於你的人,是不會讓你感到心痛的,能讓你難過的,都不屬於你。

我驚怒交雜:師父啊,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所有的事,對不對?

師父沒有否認。

我苦笑:也就

是說,你根本知道我身上背負的滅族之仇,是不是?

師父沉默。

我手扶著師父的胳膊,五指狠狠掐入他的肌膚,憤然切齒道:你既然都知道,還讓我服下葵木丹……

我深吸了口氣,驀地狠狠一推師父,縱身從屋頂跳了下去。

可憐我跳牆的速度還是沒有師父伸出援手的速度快。

你找死!師父喉中翻滾出一句低吼。

我被師父穩穩的接住,我甚至感覺的到來自他手臂微微的顫唞。

對於他的擔心,我毫不領情。

我隻顧奮力掙紮:你放開我!我不會再跟你回去了!曾奚!曾奚!我在這裏!

曾奚似是聽到了我狼嚎似的呼叫,隔著夜色朝我這裏看了過來。

他看見我了!

我心中欣喜,正要呼救,卻聽師父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曾都尉,雲霧城不是個能隨意讓你盜取解藥的地方。

頓了頓,師父笑意如風,遙遙道:阿音我帶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這話的語氣極是稀鬆平常,可冷月下,師父鼓脹翻飛的白衣卻儼然帶著排山倒海般淩厲的氣勢!

刹那間我被震的竟然忘了開口,愣愣的被師父攬過肩頭,踏著月色飛身離去。

阿音!曾奚憤吼著我的名字。

我等不及他的餘音落地,最終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放開我!慌亂之下,我朝著師父的肩頭狠狠咬了下去。

絲絲鹹腥的氣味從我唇角溢出,溫熱的,不似師父沒有溫度的懷抱。

師父隻是悶哼了一聲,手臂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我絕望的請求著:師父,求你放開我吧……曾奚會死的……

師父沉聲道:他會全身而退。

我愣了一下。

師父的聲音帶著無與倫比的安撫力量,就好像在說一件太陽每天都從東方升起一樣的真理。

我跟著靜了下來。

也對,曾奚看到我被帶走了,他一個人反而更易逃脫。

片刻後,師父將我帶到江邊一隻早已停靠多時的扁舟上,船槳一撐,扁舟似箭般駛向江心。

這時候師父忽然回過頭看著我,麵無表情的說了兩個字:……的吧。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會兒。

突然間,我氣的渾身抖成了篩子,恨不得跳起來掐死他!

顧牽機你說話要不要這麼大喘氣!

什麼是“

他會全身而退的吧……的吧……的吧”?!

我顧不上跟師父多廢唇舌,拎起裙角爬到船邊,還沒跳呢就聽見師父發話了:阿音,這水流很急,你跳下去見到的不是曾奚,是河伯。

我兩拳緊握,看著師父立在船頭,悠然轉過身背對著我,不緊不慢的劃著船。

師父續道:你看,你還是怕死的,也不是為了他能豁出性命的。

我大怒:你閉嘴!活著還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