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落陽河下遊風一般行進,不消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小南峰山腳。我抬頭看了下山勢,心中甚是欣喜,轉頭喝道:“小江傳我令!全軍在此埋伏!”

小江疑惑的四下看看,猶猶豫豫道:“這裏?”

“沒錯,是這裏。”我立馬在一處巨大的岩石旁,四下看了番,解釋道:“我們人數太少,硬拚必然吃虧,不如開戰前造些聲勢嚇他一嚇。”

這番話我說的極為鎮定,心中卻委實虛的發慌。赤字軍三個軍團在楓林坡外五裏形成了重重合圍,萬一撕不開一個裂口,之前所有營救籌劃都會付之東流。

小江沒說什麼,依言下令全軍停止行進,臨時根據地勢排布了埋伏後,又驅馬回到我身後,詢問道:“時音姐,現在怎麼辦?”

我舔了下發幹的嘴唇,道:“等。”

風越來越大,夜越來越冷。

我兜著戰馬緩緩轉著圈子,刀柄已被我握的濕熱熱的,嘴巴裏又幹又苦,頭盔也被我摘了又戴,戴了又摘。

小江拄著斬馬刀靜立在一旁,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我幹脆將沉重的頭盔扣到腦袋上,把緊張到幾欲僵死的表情藏在了麵具後麵。

七百輕騎精銳就這麼在如死的寂靜中等候著,一聲咳嗽都顯得突兀。

不知過了多久,小江突然低呼:“出兵了!”

“什麼?”我手一抖,聲音喑啞幹裂。

小江貼著地麵聽了片刻,頭也不抬的低聲道:“西南十裏方向!不超過兩千人,正朝這裏行進!”雖是合圍,但伏風穀山勢綿長,若要圍攻,少不得要繞過小南峰,也就是說,不多時一部分赤字軍團便會從這裏經過。

“步卒還是騎兵?”我的聲音有些抖。

小江站起身,眉頭緊皺:“騎兵,而且恐怕是……重甲。”

聽到“重甲”二字,我背心生寒,隨即咬牙大聲道:“重甲便重甲!全軍將士都給我聽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發出一點聲響!”

我跳下地牽著馬躲在岩石後,摘了頭盔,將額頭抵上冰冷的石頭,用刺骨的寒涼維持自己所剩無幾的冷靜。

四下一片風聲怪嘯,沒過多久,遠處便隱隱傳來悶雷一般的聲音。不多時,轟轟然的馬蹄聲貼著地表清晰的傳來。墨色的夜裏,幢幢兵影逆風推近,鐵騎踏起的揚塵在這裏都聞的真切。

我緊張的牙關打戰,渾身發冷,額頭也沁出了細汗。在這種時刻,我竟然心裏生出一絲悔意,後悔我沒有幹脆把一切都丟給小江,自己躲在後方看他們拚殺就好。

愣神間腳下的大地震的更厲害了,赤字軍團潮水般從小南峰下緩慢湧過,像一輛可以撞毀岩崖礁石的巨型戰車,藏在身後的馬匹躁動不安的跺著鐵蹄,恐懼的嘶鳴聲湮沒在鋪天蓋地的隆隆聲中,揚起的飛塵如一麵衝天的戰旗。

過了良久,赤字軍團才盡數離去,腳下的土地卻仍然輕微震顫著。

“時音姐。”見我無動於衷,小江有些焦急的低聲喊我。

轟轟馬蹄聲尚未遠去,我卻仿佛能聽到自己突突的心跳。我左手緊摳著岩石,右手五指僵硬的展開了片刻,才顫顫的按上腰後的刀柄,緊張的不能自已:“傳,傳令。”

“什麼?”小江皺眉,伸過頭來問:“時音姐你剛說什麼?”

我扭過頭轉手給自己了個嘴巴子,臨陣這般怯懦,若是我爹活著,就是有十張老臉也不夠我丟的!

我停了下,然後狠狠的,用力的吸了口氣,猛的轉身高聲喝道:“傳令擂擊戰鼓!都給我朝著赤字軍扯了嗓子喊!有多大聲喊多大聲!”

喊完話我一把將重盔套在頭上,利落上馬,衝小江道:“小江!鳴鏑三發!”

小江二話不說張弓搭箭,連著三枚鳴鏑尖嘯著斜竄上天,如針尖般刺破夜幕,緊接著嘶吼與戰鼓齊齊響起,山呼海嘯般直震上雲霄。

“殺!殺!殺!”一聲聲咆哮,振聾發聵。

拔地通天的夜幕下,我策馬奔上小坡,背後是狂潮般的齊吼,因著內凹的山勢,聲音更是被放大了數倍,在怒風中鋪天蓋地般朝著赤字軍的方向推了過去。尚未奔遠的赤字軍團在巨大的吼聲中紛紛勒馬,亂成一片,完全忘了整合軍隊調度衝鋒,多被這聽上去似數千人齊吼的聲音震的不知所措,披著重甲的戰馬不安的擁擠在一起。

小江跟著跑了上來,衝著我大聲喊:“時音姐!要不要發動衝鋒?”

我抬眼,頭頂月駛雲移,濃雲隨著大風漸漸擠向遠處,山下廣袤的平原完□露在霜白色的月光下。

“不許衝鋒!”我按住他拔刀的手,“會暴露兵力!況且輕騎怎麼可能衝的過重甲!”

小江急問:“那怎麼辦?”

我凝眉道:“小江,一旦赤字軍攻過來,不許迎戰,必須逃跑!重騎兵裝甲沉重,馬匹跑不久,他們若追,我們就用跑來拖死他!若對方下令整合,我們便衝散他們!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等著鷹翼軍的兄弟趕過來再展開兩麵夾擊!”

“好!”小江忙不迭點頭,調轉馬頭便準備離開,才行了兩步,他突然回過頭高聲道:“時音姐,誰說你不會帶兵!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