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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封海蘭珠為“元妃”,諡號“敏惠恭和”,要知道“元妃”這一榮稱,是隻能封給結發妻子的,而“敏惠恭和”四字,在清代妃子諡號中是最長的。再說董鄂妃死後,順治帝輟朝五日,親自守靈,追封董鄂氏為“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後”,命親王以下、四品官以上及命婦齊集哭靈,命全民服喪。若說至此而止,那也就罷了,可這一對受命於天的父子,偏偏最後還是追隨心愛女子的亡魂而去。

“沒有家,何來國?家國天下,有家方才有國,有國方才有天下。皇阿瑪對孝誠仁皇後,何嚐不是如此?否則,您又怎會二立太子……”

那微縮的瞳孔,讓我感受到一抹深不可測的恐怖,像是被人洞穿了心思,看破了秘密後的決絕。“好,好,真是好。朕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難怪老十三疼你,你果真是……與眾不同!”

我深知自己失言,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的了。然而心想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索性正視過去,開口道:“恕緋夕直言,太子今日的局麵,完全是您一手促成的。因為孝誠仁皇後陪著您走過了最艱難的時候,所以,您對她那份無可替代的愛,在她仙逝後就轉移到了太子身上,您對太子的寵溺,無形中便造成了他的驕奢跋扈,以及,他的無能。然而,您忘卻了,您的兒子,並不隻太子一個,將無能者推上高位,就等於將他推上了刑台。”

“你的意思是,朕……姑息了胤礽!”

這切齒之詞,刺得我全身都緊縮了一下,當即解釋道:“皇阿瑪息怒,緋夕想說的是,既然您可以對皇後娘娘情深意重,為何不能包容胤祥與我呢?”

“包容?朕包容了你,那誰來包容我大清的江山?”

我愕然,心中萬千說辭,卻一句都出不了口,隻因我說了又有何用,他一心認定我會妨礙胤祥,再多的話,說了也是白搭。“千錯萬錯,皆是緋夕之過,胤祥的膝蓋不好,這樣的天,那樣的環境,他必然吃不消,皇阿瑪,緋夕願代他受罰……”

“你如何代?”

“養蜂夾道,十年,二十年,或是一輩子,您要緋夕在那裏住多久都可以。”其實我心底明白,至多到康熙六十一年,胤祥一定會救我出去。

靜寂的時光偷偷滑過,我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隻保持著最初的姿勢跪在地上,不禁想起四七年的那個雨天,他是不是也這樣一直跪著,跪到麻木。不知過了多久,康熙爺終於開了金口:“這就是你和十三……所謂的愛?”

我微微一愣,旋即緩緩搖頭道:“不是。我們的感情,用愛來定義,已經顯得太狹隘。”

“嗬!”笑聲很冷,卻莫名少了一分敵意,“你與祥兒說的,竟是一模一樣。”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我與胤祥從相識相知到生死相隨,已經越出了愛的界限,他可以為我抗旨拒婚,為我忤逆父命,為我千裏單騎,我又何懼那似水流年,不要說是苦水,即便是溺水,我也能去為他趟。

“好,若你能發誓,在朕有生之年都居於養蜂夾道,不再見胤祥,朕就讓他回府。”

“我可以發誓,但是……我還有一事想說,不知皇阿瑪……”

他的眼角閃過一絲嘲弄,隻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你都說了,也不差這一句。”

“其實,這句話,我想皇阿瑪的心底也明白。”我頓了頓,接著道:“緋夕以為胤祥他,有治世之才,卻……無國君之命。”

“噢?朕何以明白?”

“儲位虛懸,波濤暗湧,皇子之間勾心鬥角,想必在這個時候,皇阿瑪把親情看得過重,因而才會垂青於胤祥。其實您也知道,胤祥心慈手軟,並不適合做一國之君,而且……若您是真心要護他,就不該……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之上。”說到後麵,我變得有些結巴,手心也捏出了汗,生怕一個不小心,連幽禁的機會都沒了,直接給哢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