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段(1 / 2)

乎本就知道我在這裏一般。

我衝他微微點頭,壓低聲音說:“額娘小憩著。”

“那我們到外麵說話。”他說得好自然,我有點窘迫,好像自己剛才說那句話,就是等他邀我出去一般。

這是個機會。起身時,我被腦子裏突然冒出的念頭驚了一下,一股羞恥之感湧了上來,仿佛一個壞女人,一直處心積慮地利用別人的感情,以成全自己。我低著頭,隨他走到外殿,這兒的溫度要比裏麵低了不少,下意識地緊了緊自己的肩,他忽然遞過來一個紫金暖爐,我左右瞧了一圈,也不知道他從哪兒變出來的。

我埋著頭,本來想看自己的鞋間,結果被中間的拱起物擋住了視線,隻得轉了視線去瞅那紫金爐子,心道:他會說些什麼呢?然而半晌都沒人開口,忍不住抬頭,卻發現他正看著我。

“你瞧什麼?”

“瞧你。”

我被噎了一句,下意識地用指腹去磨那暖爐,細細的顆粒,印在我指尖的紋路裏。“我……我想去以前的住處走走。”

“好。”

雪是前幾日下的,不大,外麵又特地掃過,所以路並不難走。不過朔風吹得我有些睜不開眼,腳下的步子便慢了下來,突然肩膀被人握住,我正想說不用,就聽得他說:“路不好走,讓我帶著你吧。”

語氣裏的懇求,讓我不忍開口。

我說:“好。”不知他有沒有聽到……

踏上熟悉的廊子,有一種滄海橫絕的感覺,一樣的景致,凋零的,或盛開的,在變換的流年裏,再也找不到一樣的人,記得的,或忘卻的。我一點點走過曾經的路,想從凜冽的風裏,回憶過往的溫暖。

還是那青黑的屋簷,還是那緊掩的木門,我不願敲門,害怕有人來應,更害怕裏麵其實空無一人。狠狠一推,那門竟然開了,本在收拾被褥的小丫頭被突然湧入的寒氣嚇了一跳,驚鹿般的轉過身來。

屋子還是那個格局,床,立櫃,桌子,還有曾經她翹著腿,嗑著瓜子兒時坐的那張木凳,看起來都沒有變。然而,誰都懂,其實,什麼都變了。

“嚇到你了。”我輕輕一笑,不知在笑什麼。

她旋即回過神來,忙行禮道:“給十四阿哥請安,給十三福晉請安。”那樣子有點戰戰兢兢,可能被我們的出現嚇到了。說實話,這在我耳裏,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起來吧,沒事,你繼續收拾。”我緩步退出去,對一直默默陪著的他笑了笑,問:“還有別的地方能去麼?外麵可真冷。”

他一低眉,虛攬住我的肩膀,也不說話,就帶著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到了的時候,我已經完全忘記了來時的路線,他說:“小時候住的地方,額娘一直留著。”我想起,皇子剛出生的時候,也是跟在額娘身旁的,等大些了,在禦前站立之時,才搬入阿哥所。

屋裏沒有炭火,炕上也是冷冰冰的,但比外麵好多了。

“我讓人端盆燒好的炭火來,你想喝茶還是喝點別的什麼?”

“胤禎。”我直接喚了他的名字。

“嗯?”

“如果……我讓你放手,你會不會答應?”

他有些愣住,我也不敢再繼續看他,原本攪在心裏的一團亂麻,此時竟不亂了,然而這樣的境地卻沒能讓我稍微好過一點,因為神智越是清晰,疼痛就越是鑽心。

“雖然我很想說不會,可是萌兒你忘了……”我知道他在看我,但卻沒有一絲敢對上他的勇氣。“我從不曾牽到過你的手,如今,又要如何放開?”

我的手?抬頭,一眼看進他深深的眸子。原來,他以為我說的是這個。

“胤禎,我說的……是那個位置。”那個九五至尊,俯瞰天下的帝王之位。

我想過很多結局,唯獨這一個,不曾猜測半分,就算再來一次,也依舊如此。即便是冷笑著讓我離開,唾棄並指責我卑劣,亦或是傷痛地看著我不語……這一幕幕,我都想過,不止一次。

然而,命運的精絕,總是讓我措手不及。

“這句話,你可有問過他?”

不得不承認,他一語,便戳中了我心中最不堪的地方。是的,我承認,對他做出這樣的事來,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堪……他不要我的說辭,不要我的理由,他隻想知道,我會不會對胤祥做出這樣的事情,說出這樣的話語。

“沒有。”出口的一瞬間,我笑四阿哥精心作出的一切安排,到頭來卻敗在我這一筆,他投以絕對信心的一筆。

就在我以為沒有可能的時候,他突然轉了話鋒:“萌兒,江山雖非兒戲,但是我願意拿它與你一賭。”

“賭?怎麼賭?賭什麼?”

“就賭你剛才那句話,若他願意為你放手,你讓我如何,我便如何。”

我一咬牙,應了下來:“好,問他之前,我會讓笙兒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