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段(1 / 1)

你獨自入睡的時候,我卻不能帶你回家,因為京城的天,要慢慢開始變了,其實這個時候,我更願意疏離你,因為無論是年羹堯還是隆科多,都不會將爪牙伸向一個失了寵的女人。離我越遠,你就越安全……

所以這一次,我亦要如隱瞞自己的病情一樣瞞你了,因為我明白,一旦你知道了真相,定會不顧一切地回來。對於愛,你始終懷著同生共死的堅持。

我隱忍著,一步一步為四哥的計劃布置,隻希望能用最穩妥的辦法解決這件事。但我不能否認,自己這般拚命地做事,全都帶著想要暫時不去△

她的手白皙幹淨,卻很涼,像握住了一枚冰晶,我站在她身後,離她側臉的距離不過一指,但垂下的發絲遮擋住了視線,隻看得見那微尖的下顎。我把著她纖細的手,一筆一筆極認真地寫著,左右分列兩首朝花夕拾,彼不離此,此不離彼,合如璧,不羨鴛鴦。

錦袍華服,為誰籠了這一袖月光。點點破碎,是誰繡了這一筆奇葩。

直到翌日順子來敲門,我才意識到昨夜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身旁沉睡中的□女子,那般模糊陌生。不知為什麼,我打從心底升起一種名作害怕的情緒,盤繞回環,長久不去。除開得知萌兒被皇阿瑪關起來的時候,我還從未有過這樣難掩的恐懼,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失去。

“爺。”順子也明白了過來,不敢多言,隻低聲提醒我。

“今天你不用跟著去宮裏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你處理,一切當如往常。”

“嗻。”

這件事,我到了第三天才告訴四哥,因為一直憋在心裏,實在太難受。他隻說了一句話:“你不覺得,這樣演下去,戲會更加讓人相信麼?”

後來,我封了淑墨的格格,於此時起,她再不是府裏的奴婢。

那段日子,我幾乎都沒怎麼睡覺,有時在宮裏與四哥徹夜商討,有時在書房分析權衡待到天明,有時忙中偷閑,想想此刻的她,是在做什麼呢。還有時,會難以避免地想起那夜被我撕開的暗花旗裝,順子報說淑墨又讓人重做一件,我讓他傳話過去:“府中任何人都不許再做同樣或相似的衣物。”

那件旗裝,隻許她一個人穿。

不管是在我眼裏,還是在我心裏。

年羹堯的事情,四哥一直盯得很緊,我知道,年已是觸到了他的底線,龍的逆鱗,可是他一介凡夫俗子能攖之物?不過,對於此人的妹妹年貴妃,四哥寵愛如舊,甚至幾欲給她這一身萬千寵愛。這幾年來,也隻有她為四哥誕下過龍嗣,可惜除了八阿哥外,都為幼年早殤。有時我覺得他是很看重四阿哥的,可又偏偏最疼八阿哥,這一群皇子中,更隻有年貴妃的三個阿哥得了福字為名,隻不過盡是福薄命淺。

萌兒說過,無論如何想不通的事情,便撂在一邊,不要再去想了,免得徒增煩惱。其實,她才是最愛鑽牛角尖的那一個,每次卻一副老成至極、頭頭是道的模樣,活像當年皇阿瑪派來教我們念書的師傅。

天這麼冷,她離了我這麼久,是不是又開始踢被子了……以前笙兒伺候著的時候,每每離家數日,回來後我總要問她夜裏有沒有蓋好,熟知笙兒每次都告訴我,福晉睡得很靜,也蓋得好好的。我這才恍悟:原來,這鬼精靈是仗著我睡在一旁,才敢那麼肆無忌憚地踢被子……這麼久無人再夜裏照料,她會不會不習慣……

紅豆入骨,有種煎熬叫做相思燃盡,心字成灰。

夜半披衣,有種想念叫做刀口抹蜜,伴痛伴甜。

曾經,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揚起笑顏,一臉調皮地看著我問:“把我給你好不好呀?”隻怪當時我猜測難受於十四的事情,一直沒有開口回答她。

把我給你好不好呀……

好不好呀……

“好。”燭光從指縫中漏下,耳邊空蕩蕩的,其實一直都隻有我一個人的聲音。萌兒,隻要是你說的,都好。

記得你說掌中紋路代表著此生命定的軌跡,非要幫我看手相,那時我沒讓你看,不是不想滿足你的願望,不是忍心看見你的失望。萌兒,當我瞧見你的生命線那麼長,我的卻在掌心戛然而斷時,我知道你看過之後會一麵難過自責為什麼要提出這個要求,一麵嚷嚷著“這都是那些成天吃飽了沒事兒做的人瞎編排出來的,根本就不會準”來安慰我。

我想,我是幸運的,今生今世,可以用這麼一輩子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