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山的娶親喜宴熱鬧非凡。
不了和尚其實早早就到了雲巒閣,一直棲身在後山。
雖然二十多年過去了,江湖中不少前輩還是認得他,聽聞過他的往事,他不願成為喜宴上的談資。
成親第二日,韓夫人帶著韓一山和阿嬋,出現在小七的墓碑前,同來的還有白雲觀的元徳道長。
阿嬋聽韓一山說起過,這裏葬著小七師姑,年紀輕輕就殞命的師姑。
韓夫人將瓜果貢品和一壺酒,擺在墳前,插上幾根香燭,輕聲道:“小七,我們來看你了,昨日一山已經成親,你看看他們兩人多般配。”
韓一山和阿嬋在墳前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
元徳道長遞給他倆一包紙錢,二人接過,自然跪著,將紙錢一一點燃,燒成灰燼。
風卷著灰燼,彌漫在墳頭林間,元徳道長自小七離世後,時隔二十年才又出現在這裏,她沒有了當年的憤怒,心裏隻有深深地惋惜:“人間歲月不過短短幾十年,怎麼偏偏你走的如此匆忙?”
元徳道長將酒水灑在墳前,依然有些抱怨道:“有求皆苦,無欲則剛。若是當年你肯聽我,哪裏會落得如此地步?”
她有意無意地看了韓一山和阿嬋一眼,繼續道:“後人再好,你可能看見聽見?人死如燈滅,紙錢貢品酒水,不過是活著之人的一點慰籍。”
韓一山和阿嬋都有些困惑,怎麼白雲觀的元徳道長會來祭拜小七?而且聽她的話,好像和小七關係匪淺,隻是此刻不方便問。
不了和尚站立在林間,剛好正對著韓一山的側臉,今日的韓一山打扮利索,完全不同往日,仿佛換了個人。
隻是他的輪廓眉眼,都有些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天算卞神機曾對他說過,他的子嗣緣分未盡,莫非,這韓一山是自己的兒子?
怎麼可能?小七難產,生下孩子後雙雙殞命,不過自己當年趕回雲巒閣時,隻看到了棺槨,並未親眼看到他們母子的屍身。
不了和尚起了疑心,此事還得好好問過大師兄和大嫂……
韓夫人知道元徳道長生性寡淡,尤其對男女之事不屑一顧,觀中規矩森嚴,而且如今隻收女弟子。
她勸慰道:“難得見小七一次,道長莫要再傷懷。”
元徳道長看看韓一山夫婦,對韓夫人道:“小七臨死前,看破人間紛雜,還望夫人成全她的心願。”
韓夫人點點頭。
待他們祭拜完,身影走遠,不了和尚才從林中現出身形。
雖然元徳道長已經不再計較,但是對他依然耿耿於懷。
今日,韓沉在“臨仙閣”設宴款待各門派首領,人數比前一日少了許多,沒想到那卞無咎居然也在其中。
韓沉舉杯道:“多謝各位英雄豪傑遠道而來,為小兒賀喜,這一杯韓某先幹為敬。”
眾人紛紛舉杯同飲。
北宮原笑道:“閣主真是好福氣,一雙兒子如今已成了左膀右臂,讓人羨慕啊。”
海鹽幫幫主是個彎腰駝背的獨眼老頭,他嘿嘿笑道:“北宮莊主既然羨慕,何不娶上三五房,生他七個八個,也為時不晚。”
眾人哄笑,誰都知道北宮原未娶,卻不敢問出口,隻有這海鹽幫幫主不怕觸了忌諱。
北宮原並未介意:“名劍山莊當年乃是江湖中的微末門派,這些年不斷努力,才有了些起色。”
“北宮莊主還真是謙虛,何止是起色,誰人不知,這除了雲巒閣,就數名劍山莊了。”
韓沉雖然對當年北宮原的小人之舉不恥,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勵精圖治。
北宮原收斂笑容,正色道:“今日還有一物,想要物歸原主。”
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在桌子正中,竟然是那麵古鏡!
眾人紛紛圍上去,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寶物,驚訝不已。
韓沉問道:“莊主這是何意?”
北宮原道:“這古鏡原是一位小姐托我代為保管,如今這位小姐正在閣中做客,我想將古鏡歸還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