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穩婆雖然是這地方上最有名的穩婆,但也沒有給京城的官家人接生過,一早也聽過有這種藥,隻開口道:“既有這個藥,那是最好了,給姑奶奶服下,在等上幾個時辰,隻怕也就差不多了。”

謝玉嬌聽說還要再疼幾個時辰,身上便一點力氣也沒有,隻握著徐氏的手,埋在她掌心哭了起來。

真特麼的太疼了!但願後世科技發達,都讓男人生孩子去!

徐氏又是心疼、又是擔心,隻顫巍巍的就替謝玉嬌擦著汗,一個勁溫言勸慰道:“嬌嬌你好歹忍著點,一會兒嗓子啞了,你可喊不出來了,留著些力氣。”

謝玉嬌這時候哪裏還有什麼理智,眼淚和尖叫無非都是生理反應而已,疼痛已經超越了她承受的極限,隻能一個勁咬著牙,搖頭承受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廊下點起了一盞盞的燈籠,修樓裏依然傳出忽高忽低的、嘶啞的尖叫聲。忽然那尖叫聲似乎斷了下去,不過片刻之後,一聲洪亮的啼哭從房中傳了出來。

謝玉嬌這時候神智昏沉,隻瞧見徐氏抱著孩子送到她的眼前,可她這會子早已經用盡了力氣,連抬起眼皮看清孩子長相的力氣都沒有了。徐氏見謝玉嬌闔上眸子,也顧不得欣喜,隻嚇的連忙將孩子遞給了一旁的奶娘,扭頭道:“快來人、嬌嬌……嬌嬌你這是怎麼了?”

一旁的醫女聞言,隻忙不急就跨步上去,握住了謝玉嬌的脈搏細細的診治了半日,這才鬆了一口氣道:“老太太放心,夫人隻是累得睡過去了,並無大礙。”

徐氏聽了這話,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又堆著笑去看那小娃兒,隻笑著道:“可憐的,累得自己閨女都沒看一眼,就睡過去了。”

謝玉嬌這一胎生了一個閨女,倒是和謝朝宗猜測的一模一樣,看來謝朝宗那一雙眼睛可比徐氏猜的管用多了。

張媽媽也湊上來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笑道:“太太您瞧瞧,這娃兒可不跟大姑娘長得一模一樣的,奴婢記得,當年大姑娘出生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哭得那叫一個響亮,哭過了就乖乖的睡覺,一點兒也不鬧人。”

“可不是呢!如今她都這麼大了,都生下自己的娃了,我們都老了呢!”徐氏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謝玉嬌隻覺得自己疲憊不堪,仿佛積蓄了許久的力氣,都在這一天內用光了,她睡得特別沉,甚至還夢見了她前世的母親,一個和徐氏長得一模一樣又溫婉慈愛的女子。謝玉嬌告訴她自己在別的世界活得很好,還替她生了一個外孫女,她看見她高興的落下淚來,囑咐她要好好的過下去。

謝玉嬌正還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忽然間那人卻不見了,她緊張的睜開眼睛,昏暗的燭光下,一張俊逸硬朗的麵容呈現在謝玉嬌的眼前。謝玉嬌驚得一跳,還以為自己仍舊置身夢中,隻忍不住伸出手去,撫上他那一雙好看的眉眼。

窗外的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周天昊握住謝玉嬌的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口,抱著自己的帽盔站起來,迎著朝陽,朗聲道:“嬌嬌,和閨女一起,等著我回來!”

又是一年秋末,山下的農家小院中,幾個丫鬟正圍著一個穿著小紅褂子的小姑娘,手把手的教她走路。

小姑娘膽子小,一鬆手就不敢動了,隻站在原地,紅著眼睛看著跟年的小丫鬟們,不過片刻,小鼻頭皺了皺,隻落下了眼淚來。一個穿著秋香色褙子的年輕婦人見了,隻歎了一口氣,忙不迭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過去道:“你們幾個,又欺負姑娘了?仔細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