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段(1 / 3)

割舍。

我舍不得逼他去做他根本無法做出的決定。於是這決定,由我來替他做吧。

昨天回家時我才發現,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老爸都已經有些駝背了。於是我意識到,老爸已經老了。這樣的他,假如去坐牢,我的心會痛死。

將心比心,我的父親沒有坐牢,可寧軒的父親卻在裏邊。從高高在上的省長,到人人看輕的階下囚,這中間的巨大落差,已經足夠淩遲一個人的驕傲自尊。

我想程遠天他此時,一定非常生不如死吧。

而寧軒,他會比他父親更加生不如死。因為他始終不肯見他。

這樣的僵局,我知道,最後隻能由我來打破。由我的離開,去打破這所有的僵局。

年輕的時候,覺得隻要兩個人相愛就會戰勝人間一切困難。可是多年以後,滄桑曆盡,千帆已過,再回頭時,才發現原來愛情竟是這樣脆弱。哪怕相愛的人彼此感情再濃再深,可造化若是弄人,他們就怎樣都無法守在一起。

我和寧軒,有相愛的緣,卻沒有相守的命。

每當我覺得我們之間燃起一絲曙光時,後麵跟著的,卻總是一片比之從前,要更加覆滅和絕望的黑暗。

我們之間,緣是孽緣,命是苦命。而對彼此的愛更是忘不掉、滅不了、擦不去,也是求不得。

我拖著行李,慢慢走在街上。 不想這樣匆匆趕到車站,想沿著街角再慢慢走一次。

昨天我對老爸老媽說,我將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告訴他們我會好好對待自己。我會努力讓自己快樂的生活下去。我要讓他們一定放心,說不定哪天,我就會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老爸老媽明明不想我走,可是偏偏又對我無可奈何。

傷心人身上,總是有種讓人不敢駁斥忤逆的東西。似乎這東西一旦被駁斥和忤逆了,傷心的人為此就會極有可能了解掉自己的生命。

老爸老媽不敢駁斥忤逆我的要求,他們生怕我一個想不開之後,會跳河上吊臥軌割腕。

所以他們縱容我,放我離家,任我遠行。

不知不覺間,我慢慢走到當年我和寧軒經常過來親熱的小公園。

站在公園門口,心裏漫漫湧過一撥又一撥的酸澀和疼痛。

這裏記載著我和寧軒那些最初最真最幸福的甜蜜點滴。這裏也是我們相愛卻不能相守在一起的罪惡源地。

我沒有勇氣多待下去。我怕隻要再多看一眼,我的理智就會崩塌。我的眼淚就會泛濫,我的情緒就會崩潰。

我拖著箱子,腳軟得幾乎走不穩路。順著圍牆一路摸索下去,我慢慢走到心動咖啡店門口。

看著表差不多九點左右,咖啡店正在準備營業,我覺得自己渾身已經虛脫,根本無法繼續多走一步路。於是推門進去,想要歇歇。

雖然無力,可我還是掙紮上了二樓。我想圖個安靜。在安靜中最後一次緬懷悠悠往事,然後,離開。

坐在二樓,點杯咖啡,一口口慢慢飲下。苦澀的味道哽在我喉嚨口,久久不散。

身邊傳來悉悉縈縈的腳步聲,我意興珊抬眼去看,卻不曾想能在這裏,這裏,遇到故人。

我年不見的故人,她看起來竟然比六年前還要明豔動人。

在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我再也壓抑不住的,冷笑起來,衝口對她說:“這回你總算能滿意了吧,田婉兒!”

兩年後。

這裏是西北山區。遠離城市,交通不便,物產不豐,生活貧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