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時,鞋子碾過落葉枯枝的微響由遠及近,停在了紹紹身旁。一雙手臂將紹紹淩空抱起,鼻尖傳來素雅梨香。可以想象滿山的梨花嫋嫋娜娜,靜夜無聲,滿湖彌漫的,那是四月嶺上梨花開。

紹紹醒來時感覺體內血液湧動,身體微熱。雙手支撐著坐起來,被咬的小腿麻木不仁,膝蓋彎曲,小腿被某樣東西淩空架起,紹紹定眼看了下是怎麼回事。偏頭楠木鏤空床,好聞古木香味鑽進鼻尖,她此刻正躺在這張床上,微弱的燭光下,左小腿正被一個男人握在手中。

紹紹意識到這很失禮,但又有種悸動在她心裏亂躥。他沒有發現紹紹醒來,隻是靜靜的坐在木床側沿,一身白色長衫,寬長的袖擺沿著他抬起紹紹的小腿一路下滑。癢癢的,暖暖的。

周圍物什全都失色,朦朧的燈光籠罩的是屬於少女朦朧的悸動。

紹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輕薄了,下意識的了那男子一腳,盡管他側臉真的是很好看。

和他的第一次見麵他在英雄救美,第二次見麵,踢了他一腳。

“姑娘,這半夜的我可請不到郎中給你解毒”他擦拭掉手上殘留的血痕,唇角微微上揚。“我救了你,你到恩將仇報。”

他就是贖走夢言的那位公子,看來這公子為人正直,鼻尖又衝進一股梨花香。

等等,他剛剛叫自己叫什麼

紹紹摸摸自己的發髻,難道偽裝的那麼不好嗎,小伍掌櫃都沒發現,

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女兒身。紹紹大為不解“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兒身”

上官娍猶豫了一下“這成年男子都知道,男子是不會來葵水的”

紹紹臉一紅,算算日子也該這時候來了,可是下身並無黏濕之意,莫非莫非,是他幫自己,紹紹臉漲的通紅,不敢再往下想,可是這事關一個女子的貞操,又怎可作罷。

上官娍見紹紹臉通紅,意會到丫頭在想些什麼。一邊幫她包紮傷口,緩緩道“是夢言姑娘幫你的,我本來想幫你,無奈在下實在不懂,本來想看的,可什麼都沒看到”

聽說是夢言,紹紹鬆了一口氣,又見他一副無賴的樣子,罵了句“登徒子”

這時夢言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姑娘,你醒了。我家公子把你救回來時,你渾身冰涼,嚇壞我了,還好公子精通醫術,過了好一會兒,你體溫才恢複正常呢”

“多謝公子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林雙少無以回報”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上官娍說“嗬,剛踢我一腳,還罵我是登徒子,我以為你是沒有良心的,現在是良心發現了嗎”

“不是的,我是真心想要報恩的”

半響,他抬起他的眼眸,恢複風度翩翩的模樣“在下,上官娍,敢問姑娘芳名”

紹紹微微抬頭,垂眼定定看著他“林雙少”

果然是帥不過三秒,上官娍聽到這名字後噗嗤一聲笑了“姑娘名字真是別致”

紹紹當然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是用的假名,可她不想解釋那麼多,這些東西本來就應該隻有她自己知道。

不過紹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她要欠那麼多人的恩情呢,她以為她看清的這冷血的世道,以為自己也會冷血獨立的走下去,可這世間突如其來的恩情讓她不知所措。阿爹阿娘叫他來長安是找舅舅,她來長安找舅舅是為了給阿爹阿娘報仇。可事到如今,事情卻沒有半點進展。卻欠一身的人情債。紹紹罵自己無用,說要報仇,卻連怎樣保住性命都不會。

見夢言幫她清洗好了,上官娍也在打盹。看下外麵的光亮,猜想醜時也快過了,自己還要回酒樓工作。

向夢言詢問了如何才能走到聚福林後下床告辭,

上官娍聽到她要走,說那蟲咬的毒已清理幹淨對生活工作沒有影響,隨後對她說了些注意事項,便讓夢言送她出門。

踏過白玉做的牌坊,上官家的別館外遍地的梨樹,晚上應該是下了一場夜雪,千樹萬樹梨花開。梨花道旁兩列石浮屠,仿佛在守衛這美好,內有幽幽燭火,夜風拂過,白雪紛紛,燭光忽明忽暗。

還好,沒有走錯路。看著熟悉的酒樓,紹紹安心了許多。坐在酒門口等著小伍開門。

心裏想得是那公子好生俊俏,又想到他在有嘴給自己吸毒,內心一陣悸動

天明時,酒樓的門終於開了,但這天開門的不是小伍而是二波,二波詫異道“小伍呢,怎麼隻有你一人”

紹紹以為小伍是自己回酒樓了,見二波這樣說,紹紹心裏一急,話也說不好了“小伍……他,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