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相,凝卿意思已明,除非聖旨皇命,我不會退親,以您之剔透當知如若退親會帶來怎樣的朝堂震動,為我父,也為您,慎之。”我吸了口氣,“凝卿久病,怕不能為您誕下兒女,若能撐過三年,凝卿會自寫休書,若不能,倒解了你我同樣心病,他人麵前,晏相有需要凝卿出麵之處,凝卿自當周全,至於夫妻之情,閨閣之樂,你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對您。”

此刻的他,含笑立於前方,似瓊芳碧樹,海棠初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而我,越來越暈的腦袋讓我的腳下如同踩著棉花,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我擠出幾個字,“晏相今日拜訪之意,凝卿不會對家父言及,請恕凝卿不送。”

他點點頭,有禮一揖,轉身飄然而去。

眼前一黑,我再也承受不住心口的悶,倒落一雙臂彎間。

絕美的麵容,擔憂的神情,那不斷出口的呼喚,是哥哥!

今天真是多事的一天,從我午睡醒來開始……

還未睜眼,鼻間已經嗅到了淡淡的熏香,屬於我房間獨特的藥香味。

我,回到自己房間了?

一根手指擦過我的臉頰,撥開我貼在鬢邊的發絲,攏了攏我身上的絲毯,耳邊聽到一聲輕柔的歎息。

“亦蝶,去煎藥。”哥哥的聲音,清雋中柔著幾分寒,還有不曾落地消褪的怒意。

還沒睜眼,我已輕輕擺了擺手。

又是藥,不知道在我身上割一刀,流出來的會不會是黑色的藥汁?

我慢慢的睜開眼,未曾開口先是一個微笑,“這天太燥了,我不該亂跑,讓哥哥擔心了。”

哥哥秀美無儔的容顏繃的緊緊,聲音壓抑在喉嚨中慢慢的吐著,“我不該讓你見他。”

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哥哥,你當真以為我是被他氣的?”

哥哥沒說話,隻是一直抿著唇,拉長著臉。

我撐著身下的床榻慢慢的坐了起來,哥哥飛快的在我身後墊了個枕頭,又拉了拉蓋在我身上的絲毯,隻有這個時候,才能看到他臉上的緊繃略有放鬆。

“官家兒女,終身大事一向不由自己做主,我的親事定下的是朝中文武權勢的平衡,當中真有什麼真情嗎?既然毫無感情,他豈能氣得著我?”我歎了口氣,眼神溜向一邊尋找著什麼,還未尋著茶盞的位置,哥哥的茶水已經端到了我的麵前。

還是哥哥了解我的心思。

伸手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動了動身體,手中的杯子已經被他接了過去放在小幾上。

“今日之後,他不會再退婚的。”我的話語中有幾分肯定,唇邊閃過笑意,“既然什麼都沒發生,我想哥哥是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爹爹的吧?”

沉默……

還是沉默……

我拽拽他的衣袖,揚起討好的笑容,幾分無賴,幾分撒嬌。

他的臉色稍霽,縱容的看我一眼,我嗬嗬輕笑,有些無辜樣。

對付他,這一招屢試不爽。

哥哥還有些憤憤,斜挑著的鳳眼中閃過一縷寒光,“我去和爹說,取消你的婚事,這樣的男子不值得你托付終生。”

“什麼終生?”我嘲弄的笑了,“我還能不能撐三兩年都不知道,說不定還沒等出閣我就一命嗚呼了,何必這麼麻煩。”

“別這麼說!”他壓抑著嗓子,聲音粗啞,“爹和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每每說到我的病,他都是一臉冰寒,雪封萬裏的樣子。

“哥,我想吃‘禦香齋’的甜糕,我快餓死了。”摸摸自己的肚子,恍然想起中午自己一直在睡,居然錯過了午飯,難怪剛才昏倒,竟然是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