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心軟,也為自己的莽撞道歉,我將身上披著的狐裘大氅解給了他,把哥哥私下給我的二兩銀子也一並給了他,讓他到客棧投宿以避過冬夜的寒涼。

匆匆到家的我直到解衣睡下時,才發現玉佩不見了,不敢聲張的兩個人慢慢的循原路尋找,漫天的鵝毛大雪早已經掩蓋了所有的行蹤,厚厚的雪地上根本看不到玉佩遺失的痕跡。

就在我不知所措冷汗連連的時候,雪白的天地間,一個瘦弱的影子披著我的狐裘大氅,站在風中朝我遙遙的張開了手掌,掌心中正是我失落的玉佩。

失而複得的開心早讓我忘記了道謝,隻是捂著我的玉開心的笑著,跳著,待我和亦蝶從喜悅中醒來,那個瘦弱的少年早已經不知去向,隻留下雪地中兩行淺淺的足印。

回到風府的我因為受涼,足足病了三個月,幾乎病的要斷了氣,從臘月一直斷斷續續纏綿病榻到開春,等我能再度溜出府卻已是半年之後的事了,雪早已化了,梅早已落了,少年的身影也杳然無蹤了。

六年了,那個少年的麵容早已模糊,唯一記得的是那笑容,溫暖而寧靜的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能尋回在意的寶貝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忘記了寒冷的雪,忘記了凜冽的風,心頭飄散著暖意。

而那少年的笑容,也與這幸福的溫暖,永遠的鐫刻在心間。

“凝卿,到了……”哥哥的嗓音不輕不重的耳邊回蕩,我猛的一抬頭,正對上哥哥狐疑的目光。

“啊,車上舒服,竟讓我差點睡著了。”胡亂的掩飾中我掀開車簾,才發現馬車早已經停在了穆府的門前。

哥哥縱容的目光看著我,伸手遞過來一個盒子,“你給穆夫人的繡樣,一路上都緊緊抱著,怎麼現在忘了?”

我隻能用溫婉的笑掩蓋自己的失態,感覺自己的臉都僵了。

剛剛抬腿,哥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凝卿……”

“嗯?”我轉身,詢問的目光看向車中的哥哥。

他沉吟了會,輕輕開口,“等秋圍過後便是爹爹的壽辰,我們請個戲班子回來熱鬧下吧。”

我就知道,我哪怕隻是一點點的不對勁,都逃不過哥哥那雙如電的眼眸。

6 承歡膝下 淡隱真相

“少爺,小姐……”回程的馬車剛剛停穩,門口伺候的下人已經匆匆迎了上來,小心牽住馬匹,恭敬的低頭,“老爺回來了,正在書房等少爺。”

“嗯!”哥哥點點頭,看著我在亦蝶的攙扶中緩步而下,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爹爹一向嚴格,自小教育哥哥就是棍棒拳腳,絲毫沒有半分情麵,所謂將門虎子,盛名之下的厲色又豈是一般人能懂的?

“爹爹今日的神情如何?”我開口詢問著麵前的小廝。

對麵的人抽[dòng]著嘴角,扭曲了麵孔,還伸手撓了撓頭,仰首望天了半晌,終於選擇搖搖頭,“老爺似乎剛從宮中回來,帶了些賞賜,其他小的不知。”

也對,爹爹那聲狂霸的氣勢他們怎麼敢猜測,能有這樣的回答就不錯了,我側首身邊的亦蝶,“去,準備兩盞茶。”

“小姐又想偷聽。”亦蝶咕噥著,倒是飛快的跑了。

我抿著唇,小步輕邁,緩步朝著書房的方向而去。

爹爹已經在校場呆了三日,每次回來哥哥都少不了被叫去訓斥一頓,倒不是有過,而是警戒。

無非是些少年得誌不可張揚,為國盡忠不可居功,治軍可以嚴格卻不能狂妄的話語,我偷聽了十幾年早已經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