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下一頓,頎長的身子停了停,清渺的轉過身。

斜暉中,俊秀的雙眉此刻正微微挑著,一雙湖水清波的眸子中閃著幾分詫異,卻在清寒的麵色中被悄悄遮掩了,雙♪唇微抿,淡淡的望著我。

他這一側身,將門口的縫隙讓了出來,從我站著的角度,可以清晰的望見房門內的景象。

高高的供桌上楠木雕成的佛像端莊沉靜,慈眉斂目,麵前的香爐中正緩緩飄送著青煙幾許,順著房門緩緩的飄蕩到我的身邊,竟是上好的檀香。

地上簡單的蒲團已經被壓出兩道深深的痕跡,木魚正中業已是凹進一大塊,不禁內心微訝。

雙手合十,衝著大開著的房門恭敬三拜,再次對他微微一福,“佛曰,萬物宗法,眾生平等,曇花為佛前雅物,損傷自是可惜。此花應在陰涼處培植,切勿暴曬,還請公子謹記。”

他垂下眼皮,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怒是喜,倒是那股聖潔之氣,在我麵紗的阻隔中讓我感覺到了遙遠。

“幾句胡言,隻為疼惜嬌花嫩蕊,公子莫怪。”我退了兩步,點頭示意,“小女子告退。”

離了後院,不敢再隨意的亂走,眼前草尖的春意已留不住我欣賞的心情,索性緩步回了前廳。

看我進門,哥哥放下手中的茶盞,微笑頷首,“這裏頗有山野幽居的味道,應是你喜愛的那種,盡興了嗎?”

輕點了下,思量間已決定將我遇到莫懷旻的事情瞞了,“很美,連空氣都是活潑的。”

哥哥失笑道,“空氣還有活潑和死寂之分?”

“當然……”我正想繼續,忽然瞄見適才的老者已經匆匆而來,嘴邊的笑鬧話語生生憋了回去。

老者的目光停在我的身上頓了頓,這才轉向哥哥,俯身拱手,“二位,我家主人請你們回去。”

哥哥臉上的輕鬆頓時斂盡,長身而起,凜然的氣勢不怒而威,“你家主人竟然連麵都不願見?”

“不是,不是……”老者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目光再一次落在我的身上,聲音結結巴巴,“我……我家主人的意思……意思是,這位……這位小姐脈象……脈象細弱,顯然……顯然先天不足,後天……後天又亂用藥,致使……”他喘了口氣,漸漸的平緩下氣息,“致使原本的病沒有醫治好,常年的藥物積澱還使身體中筋脈阻塞,氣血兩虧。”

哥哥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比哥哥更驚訝的,是他身邊的我。

剛才,那個莫懷旻不過扶了我一把,緊緊著瞬息間的肌膚接觸,他竟將我的脈象摸了個清清楚楚?

哥哥眉頭一皺,“讓我們回去,莫非是……”

莫非是我沒的治了?

這是我腦海中閃過的唯一一個想法。

老者不住的幹咽著口水,似是架不住哥哥身上更加勃發的氣勢,再次往後退了幾步,“我家主人說,小姐之病非三兩日可醫,需先調養身體,排盡餘毒,方可再行下一步,若,若小姐願意,回去收拾些衣物,來這住上數月,讓我家主人慢慢施藥。”

我和哥哥同時長緩了一口氣,對麵的老者竟似比我們更加的緊張,一隻手還捂在胸口沒放下來。

“既是如此,那我們告辭了,替我謝過貴府主上。”哥哥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容,“不知這診金……”

老者飛快的搖著頭,“這個主上沒吩咐,我實是不能做主,下次小姐來時您再與主人商談。”

哥哥微一沉吟,點頭,“好!”

我福了福身,便欲轉身離去,老者的聲音在身後再次響起,“小姐,我家主人交代一句話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