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之外,激烈的喊殺聲震響,數尺厚的城門上不斷的傳來震響,腳下的地麵在顫動,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塌陷一般。
勝了短暫的一場,不代表這場戰爭就此結束,反倒是更加激烈瘋狂,已沒有時間再讓我們多說什麼。
轉身朝著城樓之上奔去,卻被他拉住了手,將我帶了回來,手指撫過我的臉頰,“這是我的事。”
“不是。”我用力的搖搖頭,聲音堅定,“是我們的事。”
他舉步的身體猛然一震,抱在我腰間的手猛然收緊,臉上的表情表的有些古怪,象是壓抑著狂喜,“凝卿,你說什麼?”
“你我的命始終都栓在一起。”我回應般的緊了下他的手,“就象剛才,你知道我擔心,故意穿著一件醒目的衣服,隻為了讓我看見。”
我看的清楚,敵人看的更清楚,可他不管不顧的,這般有些小兒任性的他,是我從未見過的。或許說,那個赫連楊雨,是他的偽裝,但是或多或少有風翊揚的真性情在裏麵,一種不再是兄長對待妹妹小心翼翼的性情。
“你在城樓之上,不也是將自己置於了眾目睽睽的危險之中?”他歎息著,“為了我,保重自己,別讓我擔心。”
“唯有讓你看到,你才能放心,不是嗎?”我無所謂的笑笑,“第一次,親眼見你在沙場的氣勢,卻是不想再見第二次。”
這是他的無奈,我能感覺到他的在意,想要將我徹底攏在手心中的珍惜。可是,對一個人的在意,便是親眼見對方平安無恙,但若要將我放在眼前,唯有沙場。這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抓他的手,輕輕閉上眼睛,耳邊隻有無邊的廝殺聲,連綿不絕,如山崩海嘯呼嘯而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似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我扣著他的手指,“翊揚,那你能否為了我,保重自己?”
他的臉上,那被壓抑著的情懷漸漸鬆開,被笑容取代,俊美的容顏被遮擋,卻擋不住那鳳目斜飛之下神采刹那揚起,身後晨陽初綻,竟不及他刹那眉目間的燦爛。
猛的用力,我落回他的胸`前,他的呼吸淩亂更甚方才,男子的氣息噴上我的發間,吹動了我的發絲,“凝卿,你再說一次,好嗎?”
貼著他冰冷的甲胄,我吸了口氣,“我說,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帶我去看江潮。”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十八年了,我終於等到了這句話,終於等到了。”
笑容,在震響中平靜綻放,我揚起臉,“所以,我要你平安,能答應我嗎?”
他要我平靜的生活,我要他平安,如果我是唯一激起他心中保護自己的人,我願付出一切代價。
“我答應你。”他緊緊的擁著我,力量很猛,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珍重的攏著,“保重自己,保護你。”
吸吸鼻子,“不要再爭天下了,我不要你為我營造太平盛世,你有護衛我的能力,放開這一切好嗎?”
戰爭一旦打起,就象是那奔湧的江潮,任何一個人置身其中都不過是小小的水滴,無力抗拒,隻能被推搡著衝過去。
人命,就和稻草沒有什麼差別。倒下了,被堆砌著,成為別人的墊腳石,看過這般的殘酷之後,我真的沒辦法告訴自己,風翊揚是戰無不勝的將軍,他可以掌握戰局,他不會輸。
“好!”他的唇,遊移在我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似有若無的刷過我的臉頰,“待易承烈破了易南天的圍困之後,我再也不管他們兄弟之間的鬥爭,我帶你走。”
天邊,晨陽跳出黑夜的桎梏,晴藍的顏色從東方漸染而至,我靠著他的肩頭,望遠處硝煙升騰。
火光四起,染紅初升的一縷藍色,滿地皆是殘斷的刀劍。廝殺猶未平息,不斷的有人架起雲梯,爬上。
無邊的箭雨射出,雲梯上的人落下,又有人爬上……
易南天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圍在城下,瘋狂的進攻著,可是在遙遠的後方,那蔓延的大火似乎在一點點的遷移,吞噬著他們的後方。
安錦央站在最前沿,手中的劍斜指天南,“二皇子已在後方進攻易南天,大家隻要撐住幾個時辰,叛軍立滅。”
他的話,鼓舞了所有的士氣,城樓之上的墜石更快,飛箭更疾,無數靠近城門邊想要破門的人幾乎是才入射程,便倒下。
黃沙飛揚,地上的血成了粘稠的河,一點點的彙聚,厚重的緩慢爬行,沾染了沙土,變成黑褐色。
誰的江山,值得無數人前仆後繼,但又有幾人能夠登上那最高峰?縱然是重建了太平盛世,依然踩著無數人的鮮血。
破而後立!這個道理我懂,可是親眼見證這樣的改變,太痛苦。
無論是易清鴻還是風翊揚,他們為了自己的國家而戰,為了給天下一個永恒的平靜而戰,他們都沒有錯,可是無論誰倒下,都太殘忍。
若我能做到,唯有讓他們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