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沒講究到帶自己的專屬廚娘來,李娘子沒準備,隻好手忙腳亂親自到廚房把中午剩下的餃子煮了一盤。

千元坐在杜磊沅對麵,看他味同嚼蠟般地吃著餃子,心裏舒坦得不行。

她托腮敲著下巴朝門外努努嘴問:“外麵那兩位大哥是皇上賜給你的侍衛嗎?鎧甲好威武,比府裏的好看多了。”杜磊沅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兩個宮裏的護衛,據說是皇上派來保護他的。

千元在心裏嘲笑他打腫臉充胖子,這分明是變相的監/禁,說得倒是好聽。

“自從撞頭後,你的變化很大,唯一沒變的,大概就是和從前一樣沒有眼力見兒。”杜磊沅吃完第十個餃子,放下筷子,拿起絹帕擦擦嘴,“昨天你在去梅園之前,沒去別的地方?”

說我沒有眼力見兒?

那我就讓你好好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沒有眼力見兒。

“沒有啊,和長公主泡完溫泉出來,宮人們先伺候她梳妝換衣服,等她離去,我才開始收拾的。”千元做出努力回想的樣子,“我記得當時屋裏隻剩下一位宮人,長得很高,她自稱是長公主指派來給我帶路的。後來等我裝扮妥帖,就跟著她從玉泉宮出來,一直順著那條宮道走,隻是半路上不知為何,她突然說有事,給我虛虛指了個方向,就急匆匆走了。我立在路中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後來聞到梅香,就跑梅園去了。老天保佑,還好我有跑去梅園,要不然也碰不到你們。”

她故意羅裏吧嗦說一大堆,果然杜磊沅沒聽幾句就麵露不虞:“我沒問你這麼詳細。”

“哦,”千元低頭忍笑,“那不是聽說皇上找你去幫忙調查宮女自殺的事情嘛,我就想著多講講細節,指不定裏麵有破案的關鍵呢!”

“都說是自殺,還破什麼案?”

“所以,死的真是給我帶路的宮女啊?哎,聽說還是個男的假扮的宮女,是不是真的?咦,當時我還讓他幫我梳頭發來著,手法那麼溫柔,任誰也想不到是男的啊!還好,我沒讓他幫我穿衣服……”

杜磊沅的臉越聽越黑,最後他實在呆不下去,起身揮袖走到杜金軒房間去休息。

千元瞅著他落荒而逃意味濃厚的背影,心裏樂開了花。

哼,敢住進來,我就精神汙染煩死你!

杜磊沅是進屋睡了,千元卻不能睡,她還得維持好兒子丟失的傷心母親形象。

李娘子進來勸過好幾回,都讓千元用眼淚給逼退回去了。

這一夜,侯府燈火通明,所有的家仆都打著燈籠在府裏一寸地一寸地的找人。

早上杜磊沅從房內出來,見到坐在外間桌邊、麵色發黑的千元嚇了一跳,有心出口諷刺幾句,轉念想到她是為了兒子才輾轉難眠,便壓住念頭,撩衣悶聲坐在一邊,低頭想起宮中生死未卜的愛人以及唯一的骨血不知去向,心裏的躁鬱苦楚一齊迸發,繼而唉聲歎氣起來。

千元翻個白眼,盯著門口不說話。

一時管家進來回話,見屋內兩人麵帶愁容,對坐無言,語氣更加小心翼翼。

聽完管家說他們將整個侯府翻個底朝天,仍是一無所獲時,千元雙眼一閉,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她自知不會被人接住,因此是看準身後的羊毛地毯才倒下去的。

趕緊趁此機會回屋眯一覺,整晚強撐著眼皮不睡,真是遭罪。

晚上,千元被荷花推醒,說管家他們有重大發現,現在侯爺不在,所以請她去看看。

千元疑惑問杜磊沅去哪裏了,荷花一邊服侍千元起床一邊答說宮裏傳喚,再問何事傳喚,荷花就搖頭說不知。

一路跟著管家來到他所說的有重大發現的樓前,夜色中,千元借著火光觀察麵前的二層小樓,想起當初的牡丹文身就是在這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