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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林間道旁橫隔的無數屍體,他幾乎要懷疑,剛才那血腥暴虐的一幕,到底有沒有發生過?
他呆了片刻,忽然明白過來:沈多情成功了!隨後,整個人虛脫得平地倒了下去
沈熹微扶著蕭無垢,沈多情懷抱羨雲公主,四人步出密道,正看見一輪旭日東升,整個山頭俱被絢爛的彤雲霞彩鍍上重重紅芒,萬縷金線透過雲層灑向人間。
三人劫後餘生,感慨得久久無言。
半晌,沈多情忽道:“奇怪,步輕塵明明說解藥都被毀了,步留仙是從哪裏得來的?”
沈熹微聞言也蹙起兩彎新月眉:“對啊,他又怎麼會肯將解藥給我呢?”
蕭無垢靜默一下,漆黑的眸中湧起莫名的憂傷,輕歎:“留仙的心%
攢花洲地勢平坦,他一路奔馳,直至黃昏,已遠遠望見一大片碧紫湛藍的深渺浩海,無邊無際。海邊停著一輛黑色馬車,遠方的海麵上,隱約有一艘船揚帆駛遠,漸漸變成一個黑點,終於不見。
他呆呆站在岩石上,良久良久,直到海上一片漆黑,方才轉身尋馬,忽覺一陣幽香沁肺,抬頭借著海上初升的明月一看,隻見左側青黑色的峭壁上,有一株桃花開得格外嬌豔。
這一夜,沈多情自夢中醒來,憶起最後一次見到冷觀語時的情景,少女明眸朱唇,絕世容光,令人不敢逼視。
月亮的光芒柔和地灑在他的身上,溫馨得叫人想哭。
元武二十六年夏,桑王駕崩,羨雲登基稱帝,定年號為靖和。
當她坐著威嚴莊肅的殿堂之上,這個昔日的刁蠻公主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冷峻的目光穿過朝堂,越過滿朝文武,仿佛又看見那個麵容清冽目光如水的少年——那是她心底最初卻永遠的痛。
元武二十六年秋,邊關捷報,扶風國終於撤兵請降,俯首稱臣。遺憾的是,主帥蕭無垢與扶風國名將慕容垂交戰時,不幸失足雙雙滑落雪峰,屍骸無存。副將柯戎戰功顯赫,拜封大將軍。
當晚,這名年輕的大將軍推掉一切觥籌宴請,直奔封天府,將一枚碧玉指環交到攝政公封少詞的手上,跪倒在他的麵前,泣不成聲:“逸昀公子若不是為救屬下,也不至於滑落雪峰……”
封少詞轉過身去,一向穩如泰山的身軀震顫不絕,無聲的哀慟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蕭無垢握著沈熹微的手,雙雙俯身跪了下去。
良久,封少詞轉過身來,將碧玉指環放到沈熹微的掌心:“這是昔年封沈兩家訂婚之物,逸昀既死,婚約自然無效,這個你拿著吧。”
沈熹微握著手中的碧玉扳指,淚珠紛墜似霰。
封少詞扶起柯戎,抬頭看著庭外的月色,輕輕哀歎了一聲。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當厲無雙,慕容垂,蕭無垢——當然,沒有人會知道這個人其實是他的那個浪蕩不羈的兒子——當這些如雷貫耳的名字紛紛在墓碑上找到他們的歸宿時,新一代的驕子與鬥士們,正摩槍試劍,重新登上了狼煙蔽日,白骨遍野的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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