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前撲上去咬住他的手。「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的……可惡!」
她咬的是他沒知覺的右手,但霍克勤卻能清晰感受到她咬齧的力道。他抱緊她,就在此時,他不願放她離開,那未說出口的心聲借由擁抱傳達到她的心裏,她也是,不管去哪裏都好,隻想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可是……
不可能的。
唐左琳奮力推開他,彷佛要斬斷那一切似地決然轉身。她沒抹淚,怕他看了心疼。往前走了幾步,她轉頭,使勁露出一個微笑。「總有一天……等唐家不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找你。」
總會有那一天的,她相信,或者……不得不相信。
「所以求求你,等我……」
決定要走的人是她,可她還是狡猾地想要牽絆住這個人。霍克勤黑色的眼是那般濃重,不含一絲怨懟。他唇瓣翕動,可還不及聽見他的回答,唐左琳便被一旁的保鏢強押進車內。
雨依舊下著。
這個時節的城市似乎有點太多愁善感了,唐左琳苦笑,她是故意不讓自己聽見他的答案。
他重視承諾,所以她故意利用他這一點,至少,她可以用此來不斷催眠自己——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會等她。
管家也上了車,唐左琳幽幽開口。「我們本來打算要去智利的……這個,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小姐……」
「我沒事。」唐左琳一笑。「反正去了也沒辦法觀光,每天都在數天花板上的小印子。坦白講,我還真不記得自己究竟去過哪些地方。」她自嘲,可即使如此,這依然是她人生裏絕無僅有、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這永恒的三個月。很深、很濃、很甜美。
唐左琳沉默下來,她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隻覺未來的一切在她眼中反倒顯得模糊了。
第七章
在她七歲那一年,有人告訴她,她是唐沅慶流落在外的外孫女。
七歲之前的記憶已經有些不清楚了,隻依稀記得父母在她六歲時因車禍過世,舉目無親的她住過幾個寄養家庭以後,最後進了孤兒院。
院長人很好,院裏的院童感情也都很好,她有吃有穿有住,並不覺得不幸。知悉世界上還有親人的時候,雖然對離開有點不舍,可更多的還是對於新家的期待。她猜想自己的家人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有兄弟姐妹?
想得太興奮,幾乎睡不著覺,就在約定好的那一天,她穿上新衣,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來到了唐家——
唐左琳從遙遠記憶中抽回神來,抬眼望去,眼前是跟十七年前擺設並無多大變化的房間。
她暗暗歎了口氣,老人背對著窗的身影,相較於自己初見時候的高大,如今似已矮小了許多。再度被帶進這個房間,她疑惑自己此刻看見的究竟是現實,抑或隻是腦子裏殘存的回憶?
老人轉過身來。
這個曾經一眼就讓六、七歲的孩子哭得震天價響,股東們私下稱為「唐老妖怪」的老人站在那兒。他年屆七十,頂上早已一片灰白,可瞪視的眼神依舊十足有力,不帶一點溫情。
「你回來了。」這是他開口講的第一句話。
「嗯。」唐左琳也隻應了這一聲。
而她與「外公」之間的對話,僅此結束。
唐沅慶並沒多浪費時間苛責她的行為,接下來麵對的是好一陣子的管束。她被軟禁,身邊不管是保鏢還是傭仆全換了人,盡管可在大宅內自由走動,對外的聯係卻是一概被斷絕。
她被唐沅慶接回的消息舉世皆知,當時,唐家還對外發布了記者會,拿出親子鑒定證明她是貨真價實的唐家人,讓她姓唐,並安排她接受接班人的訓練。那時唐家最有希望的繼承人是唐沅慶哥哥的長子唐濟光,唐沅慶這招徹底打亂了集團內部的風向,加上他大權始終在握,要收回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在她十歲那年,急瘋頭的唐沅閎——也就是唐沅慶的哥哥,知道兒子承繼無望,索性與黑道密謀綁架她。他一直不甘自己的一切被弟弟所奪,私下更是收受利益與不法份子合作,運輸黑市商品圖利,最終趁著看管她的人鬆懈警備,想盡方法逃了出來。唐左琳獨自走了好幾裏的山路,憔悴不堪地被路人救助,回到唐家,那時的德叔抱著她落淚,她還以為……自己真的得到一個家了。
「唐朝」一年一度的董事改選再度進行,但也不過是個形式,坐擁「唐朝」大半股權的唐沅慶地位依舊屹立,唐左琳這段期間也沒閑著,開始接受公司業務方麵的訓練,空降成為唐沅慶的特別助理。
她自小接受菁英教育,懂中、日、英三國語言,十歲被送到英國,後因唐家的傳統回台就讀第一學府,二十三歲研究所畢業,隻差紐約大學的MBA讀到一半沒入手。
在唐家年輕一輩裏,她的表現並不差,唐沅慶表麵上看似很重用她,骨子裏卻非常疏冷,她也隻能自行掌握分寸,凡事盡力做到最好。
倘若不是早就知道被這樣對待的緣由,她肯定是會恨的。
「特助?您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