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淩回來已經是半夜裏。
夏婉萱聽著他輕手輕腳進了門，緊接著是換衣服的唏簌聲。他似乎很累。司淩把手臂搭在夏婉萱腰際，她覺得身旁的床墊陷下去一小塊。司淩大概是還沒躺下，半支著手臂在看她。這個動作似乎已經成了司淩的習慣。
夏婉萱闔著雙眼，睫毛輕輕顫動。
安靜了一會兒。夏婉萱突然聽到司淩說：“你有心事？”
她懵在那裏，隻是閉著眼睛不動也不說話。整個房間裏隻有她和司淩兩個人，可是她明明閉著眼睛的，這樣也能被看穿？！
司淩翻了個身，一隻手把玩著她尖尖的下巴。慵懶的麵容上掩蓋不住疲憊的黑眼圈。
“睜開眼睛，看著我。”
司淩沒了耐性。他的手指稍稍用力，試圖讓夏婉萱睜開眼睛。這樣抗拒的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為什麼不願意告訴自己，而是選擇這樣的方式逃避？
有些不安。司淩看著夏婉萱安靜而冷漠的麵容，這分明是無聲的抵觸。
對峙了一會兒，司淩放開手，挫敗的歎了口氣仰麵躺在床上。他今天是真的累了。莫名的有些煩躁。夏婉萱的手機從下午就打不通。本來想回來好好看看夏婉萱，誰知又是現在一副模樣，憑他說什麼夏婉萱都不睜眼睛。
“……你。”
一個字梗在喉嚨裏，司淩看著天花板，突然覺得躺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已經無比陌生。可是那種獨一無二的感覺明明還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也愈發強烈。可是他們之間就好像隔了一層隔膜。越來越厚，她到底已經是不願意在對自己坦誠相待。
輾轉。夏婉萱聽著司淩不斷翻身的聲音，貝齒咬上嘴唇。
終於，司淩翻身起來，踏著拖鞋出了門。整個臥室裏再次安靜下來，夏婉萱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仿佛偌大個世界就隻剩下了她自己。
枕頭已經被拿走一個，司淩剛剛躺下的地方壓起一些褶皺。夏婉萱坐起身來，鼻子一酸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算是表明立場了麼？既然已經不愛，那做那些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都已經不再信任，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
她相信時間能打敗一切。可她沒想到，感情居然也會消磨的那麼快。隔閡不除，怎樣都不能坦然。
可是她該怎麼問出口？
看到司淩跟王玉璿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樣子，跟蹤他？！司淩能忍受自己做這樣不信任他的事情麼？哪怕她的本意並不是懷疑司淩。
夏婉萱覺得自己就像掙紮在他們父子之間，遲早會淪為犧牲品的那個。當初司淩那麼堅決的跟自己在一起，到底是因為找個抵抗司雲天的借口，還是因為他愛自己？
想到這裏，夏婉萱本能的往後縮了縮身體。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司淩是愛她的，她怎麼能這樣懷疑司淩？可是今天的事情又該怎麼解釋。
夏婉萱咬咬嘴唇，眼眶發澀，連臉頰都跟著發燙。她抱緊自己的身體，明明已經很晚，卻絲毫沒有睡意。
終於，她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跑出臥室。地板有些涼。她幾步跑到書房前，書房的門是半掩著的，有微弱的燈光從門縫裏透出來。在門外地麵上打開一小片光影。
司淩就坐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麵，手指在鍵盤上不斷敲擊著。他隻打開了房間最裏麵的一小排燈，淡黃色的光暈打在他臉上。
司淩神情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眉頭習慣性的緊皺在一起。他眼圈有些發黑，距離有些遠看的不是太清楚。夏婉萱站在書房門口，心裏像撒了一把鹽。皺巴巴的感覺，帶著些鹹鹹的苦澀。
她把手放在門板上，猶豫片刻，還是沒有推開門。夏婉萱輕輕退出去，腳在地板上接觸久了變得冰涼。
明明有一肚子話要問，可是看著他辛苦的樣子還是張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