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陽道,“才一塊錢,那怎麼行,不能讓大兄弟賠本啊。”

潘陽不願意拿,緊挨著劉鐵柱,就是賣豬肉的,人家賣一斤豬肉還七毛錢,他賣她兩隻雞才一塊,很顯然物超所值了。

劉鐵柱卻是硬塞到潘陽手裏了,“潘哥可別這麼說,這野雞也不是家養的,我上山活捉回來也沒有本錢,再說潘哥若是不買,我還得帶回去,一分錢都賺不到呢!”

聽劉鐵柱這麼一說,潘陽才略安心,收下了兩隻野雞。

兩人結伴出了早市,早上一點東西都沒吃,兩人這會子早餓得肚子咕咕叫,可惜沒看見一家賣早點的。

可不是,自由市場都是偷摸進行,誰敢明目張膽開飯店?除了國家敢,私人哪敢做這事,除非不想混了。

潘陽向路人打聽,尋了最近的國營小飯店,兩人摸到國營飯店,飯店大門敞開,裏麵清清冷冷的,沒一個客人,隻有坐在櫃台後打盹的服務員。

服務員聽見動靜,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沒有一點招呼他們的意思,又垂頭眯了起來。

對此潘陽已經習慣了,這個服務員就像昨天供銷社的那個一樣,吃公家飯的,不求業績高,反正哪怕一天沒一個客人,都不耽誤人家按月拿工資。

在這麼拽的單位上班,你說人家能不牛逼哄哄的嘛!

潘陽不放在心上,劉鐵柱卻是緊張的手心都冒了汗,他一個農村人,半輩子了來縣城的次數都有限,更別說進飯店吃飯了,那是想都不曾想過,現在見服務員不搭理他們,劉鐵柱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裳,還打著破補丁,再看服務員身上穿的幹淨又體麵,一瞬間自卑又無措。

潘陽不知道劉鐵柱心裏那些拐拐彎彎的心思,她拍拍劉鐵柱的肩,讓他先去坐,自個兒去櫃台那裏,無視服務員的冷漠,仰頭看著牆上的木板塊,對服務員道,“兩碗蔥花麵,再加兩個玉米饃饃。”

服務員這才算睜開了眼,上下打量了潘陽一眼,見她穿的破爛,把手一伸,懶懶道,“先付賬,再供飯。”

潘陽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牆上的木板塊明碼標價,一碗蔥花麵兩毛錢,外加二兩的糧票,一個玉米饃饃一毛錢,外加一兩的糧票。潘陽掏出一塊錢,又找出六兩地方糧票,對服務員道,“找錢。”

服務員慢騰騰的找給她四毛錢,這才朝身後喊一聲,“師傅,兩碗蔥花麵,兩塊玉米饃饃。”

點了飯,潘陽去劉鐵柱那裏坐下,劉鐵柱忍不住對潘陽嘀咕,“狗眼看人低,分明是欺負我們農村人。”

對這種現象,不僅現在有,以後歧視更嚴重,潘陽笑著寬慰他,“不管她,我們吃飽飯要緊。”

過了會,服務員送上飯,兩人餓極了,大口吃起來。老實說,對於吃慣各種美食的潘陽來說,蔥花麵的味道不怎樣,而且麵條的質量還沒有她賣出去的好,如果不是餓極了,潘陽根本就吃不了多少。

可對於劉鐵柱來說,這碗蔥花麵卻是難得的美味,他想吃慢些,好仔細回味吃進嘴裏的蔥花香,可大腦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巴,三兩下就將麵條吃了個幹淨,連一點麵湯都不放過,全倒進了自己嘴裏,事後才砸砸嘴回想剛才的感覺。

等潘陽也吃完,劉鐵柱起身要去付錢,說好了今天他請潘陽吃,哪怕貴,他都得去付錢,做人不能孬熊,有來才有往。

哪知他剛起身,潘陽就讓他坐下,“我已經付完了,咱們走吧。”

劉鐵柱看看櫃台服務員,又看看潘陽,臉漲得通紅,急道,“說好我請潘哥的,怎麼又讓你請客了。”

潘陽不甚在意,擦擦嘴道,“沒事兒,誰請都一樣,既然你叫我一聲潘哥,哥請你吃頓飯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