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去市裏的車開走了,他才慢悠悠的駕驢車回去。
途徑張灣生產大隊,潘士堯碰上了那個讓他失落了好一陣的姑娘張愛華。她正在自留地上搭豆角架,頭上戴著頂草帽,臉蛋紅撲撲的,她也看見了潘士堯,愣在了原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潘士堯不過看了她一眼,又揚起驢鞭趕車往前走,倒是張愛華,從自留地三步並作兩步跳上馬路梗上,喊了一聲潘士堯,見他停下驢車了,她小跑過去,瞅了眼潘士堯,囁嚅道,“你...你別怪我,都是我娘的意思,你就不能勸勸你阿噠,讓他借點錢...以後我們再還?”
潘士堯看了眼前的姑娘一會兒,直到她催下了腦袋,潘士堯才道,“我家窮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就問你,你願不願不聽你娘的話跟了我。”
張愛華雙手絞著小褂巾子,不知道該如何說,過了一會,她像是下了決心般,抬頭對潘士堯道,“其實不是我娘硬要這些彩禮,是我的意思,隊裏跟我差不多大的嫁的都好,人家結婚都有自行車手表和縫紉機,我不甘心落人一等,如果你家連這三轉都買不起,讓我的麵子往哪擱,一準被我的姐妹們笑話。你,你家就不能借點錢...”
潘士堯打斷她的話,不再看她,隻是目視前方沒什麼情緒道,“算了,你去找個可以買得起你要求的人吧,沒什麼好再說的,我走了。”
說完,潘士堯甩了驢鞭子,把張愛華丟在了路邊,不顧她紅了的眼眶。此時潘士堯多少明白了他阿噠對他說的話,他潘士堯現在不過是窮小子一個,女人現實沒有錯,他要做的是把自己變更強,這樣以後才不會再遇到這種問題阻撓他的姻緣。
潘陽他們一行人不到中午就到了市裏,下車之後潘陽讓潘老五兩口子待在原地看行李,她帶上介紹信去售票窗口買火車票。
售票員問她要去哪兒。
潘陽把介紹信遞給她,道,“去省城。”
售票員道,“去省城兩百二十公裏,一公裏一分錢,一張票您兩塊兩毛錢,您要三張票,一共六塊六毛錢。”
潘陽掏出十塊錢遞給售票員,售票員找回三塊四毛錢,潘陽拿上找回的錢和三張火車票,回去找潘老五兩口子。
市裏的火車站簡陋異常,此時並非逢年過節,火車站人影稀疏,一點也不擁擠,潘陽肩上挑著潘老五兩口子的行李,讓他們跟著自己走,很快找到了候車棚,坐下等著,火車晚上十點才會進站,時間還早著呢,眼下要緊的是解決午飯問題。
出發之前,潘五嬸把家裏剩下的油全倒入鍋裏,用油炸了饅頭片,饅頭是精麵和出來的,勁道香軟,潘五嬸又把家裏醃的蘿卜幹倒上油醋鹽拌了裝在罐子裏,眼下全拿了出來,招呼潘陽吃。
潘陽也帶了幹糧,是張學蘭蒸的豬肉薺菜餡包子,不過包子麵皮不是精麵,而是摻雜了紅薯麵,盡管是這樣,豬肉餡的包子也夠奢侈了!
潘陽不好意思光吃潘五嬸的,她把自己的包子也拿了出來,遞給潘老五兩口子,潘老五兩口子客氣推辭了下也接了過去,三人吃了午飯,下午沒事幹,潘陽索性把火車站周邊的地方全轉了一圈,直到熬到夜裏十點火車進站,三人才大一包小一包擠著登上前往省城的火車。
他們三個人的座位號是挨在一塊的,潘陽領著老兩口找到座位,把行李安置在座位下邊,讓暈車的潘五嬸靠窗戶坐,她就坐在人來人往的過道口。
他們坐下沒一會,鳴笛聲響起,火車緩緩開動,哐當哐當的聲音在耳邊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