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潘兆豐都給盯毛了,有些心虛的撇開眼,道,“大哥,我得去市裏一趟簽訂單。”
言下之意,沒事你就可以走了。
潘陽不覺點頭,長籲一口氣道,“潘兆豐,你知道我幹過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或許是潘陽的眼神太過淩厲,潘兆豐不敢對視,也不吭聲。
潘陽逐字逐句道,“當初我是給豬油糊了心才會帶你一塊幹窯廠。”
潘兆豐頓時不服,道,“大哥,你話不能這麼說吧。”
潘陽兩眼一瞪,忍了半天的火氣終究是沒壓下去,指著潘兆豐的麵門道,“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希望你有種點,從今往後都別再來找我。”
說完,深吸了兩口氣,不再看潘兆豐,掉頭就走。
等潘陽走遠了,孟廣美才從家裏出來,問潘兆豐道,“兆豐,你說你不去吊喪,你大哥有說什麼沒?”
盯著潘陽的背影,潘兆豐麵色鐵青,半響狠狠唾了口唾沫,咬牙道,“潘兆科,你給我等著,我看你還能狂多久!”
報喪、吊喪、出殯、安葬,從頭七燒到五七,姚寶忠的喪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姚家人仍舊沉浸在悲傷中沒緩和過來,這種時候我們無法說任何安慰的話,隻能盡可能幫助當事人從這段灰蒙的經曆中走出來。
姚寶忠臨終前的托付潘陽不敢忘,窯廠和碎石廠都有姚寶忠的份子,姚寶忠不在了,潘陽理應把他的大兒子姚祺田盡快培養起來,接替姚寶忠的位置。
還有姚寶忠的兩個小兒子,是姚寶忠最放心不下的,潘陽也跟他保證過,隻要她在一天,就會好好領著他們幹一天。
八月初,姚祺田的媳婦潘廣玲在鄉衛生站又生了個男孩,小生命的到來多少衝淡了些悲傷的氣氛。就連多日不見笑臉的韓乃雲都難得露出了笑容來,抱著剛出生的小奶娃,笑得偷偷抹眼淚。
可惜了,她男人要是還在,這時候一準該快活極了。
潘廣玲天不亮把孩子生下來的,天剛放亮,姚祺田就騎上自行車挨家挨戶報喜了,先是他老丈母娘家,再來是老潘家。
老姚家又來了個男孩,確實是大喜事,張學蘭笑道,“祺田,跟你娘說一聲,七天時我們都過去,好好熱鬧熱鬧,勸勸你娘,讓她想開點。”
姚祺田哎了一聲,道,“嬸放心,我會勸勸我娘的。”
他們這邊的習俗閨女出生十二天辦酒,小子出生七天辦酒,撇開老潘家、老姚家這麼些年的交情不談,單就姚祺妹這層關係在,他們也都該去給剛出生的小子熱鬧熱鬧。
不圖收多少禮錢,就圖個人氣旺好彩頭。
辦酒這天,潘廣玲娘家人,加上老潘家一家,約莫有二十幾口人,潘士鬆開了拖拉機,把人和準備送的東西全給拉了過去,至於潘陽,她還不知道辦酒的具體時間,這幾天碎石廠的機器總是出故障,她白天在廠裏的看守室隨便燒兩口飯對付過去,夜裏就睡在碎石廠,有什麼問題都能及時處理。
臨著去老姚家前,張學蘭道,“還有你阿噠呢,天天不著家,我還沒跟他說。”
張學蘭話音剛落,潘士告就道,“娘,等我放學了,騎車去碎石廠,我跟阿噠一塊過去。”
潘士告上午還得去上課,中午放學才能過去。
張學蘭想了想,叮囑道,“那你注意點道上來往的車知道嗎?”
潘士告道,“娘你就放心吧,現在又不沒趕上農忙,你看道上有幾輛車,都是自行車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