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該打烊了,那位老人家今日多半不來,把那隻鵝翅賣給這後生吧。”
阿玉不許:“還有一陣呢。那位老人家三天來買一次鵝翅,從來沒有錯過。”
年輕人依稀聽見還有一隻鵝翅,被阿玉收起,不肯賣給他,不由急了,爭吵起來。
張歆給員工定的第一條規矩就是不許和客人吵架,有爭執一定要先耐性解釋。因而阿玉就對年輕人講了丁大夫,特別說老人如何樂於助人,如何可敬。
年輕人愣了愣,笑起來:“你說的丁大夫是我爹。我爹前日不慎扭了腳,行動不便,呆在家裏想吃你們這裏的鵝翅,叫我來買。”
阿玉一聽生氣了:“你分明是聽我說完,為搶那隻鵝翅,冒認丁大夫做爹。真不要臉!丁大夫仁心仁術,豈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這話說得重了,惹得年輕人惱火,真的吵了起來,驚動了穗娘。
眼見外賣部該關門了,穗娘做主,命令阿玉道歉,又將那隻鵝翅以平時一半的價錢賣給年輕人。
三日後,丁大夫在那位年輕人攙扶下來了。那個年輕人果然是他兒子。老伴去世,父子倆相依為命。丁大夫這日又叫兒子來買鵝翅。兒子不願來,扭捏半天說了前一次的事,怕再遇上阿玉,被她搶白,想想人家特地照顧自己父親,自己吵鬧起來,害她挨罵,弄不好還可能丟掉差事,又覺心虛羞愧,不敢來。
丁大夫得知原委,不顧自己的腳還沒大好,拉著兒子一起過來,向阿玉道謝,也想萬一她被東家責罰,幫她求個情。
穗娘向張歆講述完經過,笑著說:“阿玉和那個孩子紅著臉,對麵施禮的樣子,真真有趣!我看他兩個有夫妻相。丁家是好人,有些祖傳技藝,還有個小生意,隻有父子兩個,人口也簡單。”
張歆搖頭好笑:“那,我們就等丁家托媒人上門提親?總不能我們先遣媒人過去吧?”穗娘這是被大姆影響了,著急阿玉的婚事,見個年歲相當的未婚男青年就順眼。
阿祥跑來泉州找張歆,不知是不是特地選在陳林氏不在的時候。
他閑在家裏,看侄兒侄婿做收購禽畜的生意,幹得歡實,雖然辛苦,錢掙得踏實,多少都是自己的,還不必看東家和管事的臉色,不由動了心思。他實在不願意同又髒又臭的禽畜打交道,卻想著可以進山區收購山貨來賣。
阿金家老二是靠張歆提供本錢,保證銷路,才能很快打開局麵。阿祥想按一樣的路子走,來征求張歆的意見。
畢竟是名義上的堂兄,又非大奸大惡,吃了教訓改過自新,想要自謀生路,張歆怎會不支持?同意借給他本錢,告訴他酒樓用得多的幾種山貨的大約行情,建議他先做些調查,學會鑒別分等,又承諾隻要他購來的山貨物美,就優先按市場價格買他的,還可以幫他介紹其他買主,又介紹他認識範家的管家。
最後,張歆說:“謀定而後動。依我說,阿祥哥先預備起來,多看看問問,有個詳細籌劃再做起來不遲。嫂子也快生了。請阿祥哥怎麼也等嫂子出了月子再進山。”
阿祥在家,對她的態度又變了,阿祥媳婦委委屈屈地,倒也老實收斂了不少,撒嬌耍賴無用,也不敢偷懶了。可萬一阿祥不在家了,大姆還得回去伺候生產坐月子,那女人還不知會不會又變回去,把大姆當免費保姆使喚。
阿祥知道自家的事,連忙應了。既然要做,就要做成做好,爭口氣。生意開始前,他也確實有很多要學要籌劃。
白天,這個那個事,顧不上想兒子,倒也不怎麼擔心。夜裏,躺在床上,感覺不到那個小小的身體的存在,就有些心慌,經不住地擔心。怕他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怕他生病,怕他受傷,怕他睡不好覺,怕他想媽媽哭,怕他擾得親戚家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