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皇眼中,狡辯是最要不得的。錯了就是錯了,不管什麼原因。
君墨影微微眯眸,“既然知道是錯的,為什麼還要做?現在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和太傅讀孫子兵法。”
“兒臣……兒臣……”
見他憋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小臉已經漲得通紅,君墨影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卻仍是板著臉,“是你皇姐拉你出去的?”
那小小的頭顱微微抬起,詫異地看著他,仿佛是不敢相信他怎麼會知道。
君墨影眉尖一挑,唇畔不經意染上一絲笑意,手肘撐著桌沿,“既然如此,為何不說?”
“父皇說過,錯了就是錯了,不能找借口,更不能推卸責任。雖然是皇姐提議的,可兒臣非但沒有成功阻止她,還是跟她出宮了。”
“恩。”君墨影站起來,從他身邊走過,“去找太傅吧。”
君憶寒詫異地看著他的背影,十分不解,為什麼父皇今天沒有責備他呢?
屋裏,夢言和君風暖分別待在那張兒童床的兩邊,一大一小,加上床上那個小人兒,母女三人分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君墨影放輕了腳步走過去,“遙遙都睡著了,你們在這兒看什麼?”
“父皇,遙遙睡著的樣子真好看。”
君墨影挑眉,“你不是一向說自己好看?”
“遙遙也好看。”君風暖毫不吝嗇地誇讚,精致玲瓏的小巧鼻梁微微一皺,緊接著拍馬屁道:“不過還是母後最好看!”
夢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嘴兒真甜,跟誰學來的?”
“跟父皇呀!”
暖暖眨巴著大眼睛,視線在兩個比她高了好幾截的人之間徘徊,晶亮的雙眸裏閃著曖昧的戲謔,“父皇不也是這麼哄母後的嗎?”
夢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去捏她臉,就知道這小家夥沒安好心!
眼前的小身影兒刺溜一下就躲到了男人背後,放輕聲音嚷嚷著道:“父皇,你看母後欺負人。她不讓暖暖說真話!”
君墨影一把將她抱起來,大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唇畔笑意分明,“再說你母後可要哭鼻子了。”
細白的小手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君風暖瞪大了眼睛,滿是無辜地看著她,“不說了,母後,暖暖不說了。”
裝!
夢言咬了咬牙,所以這父女倆現在是打算聯合起來欺負她了麼?
“出去出去,別在這兒打擾遙遙睡覺!”
夢言毫不客氣地把男人朝門口的方向推出去,蹙眉瞪他,“一會兒把她吵醒了,看你怎麼辦!”
遙遙是最愛的睡覺的,起初夢言還以為是這孩子身體有問題,後來經過紅玉和太醫一次次地檢查之後,她才放心,原來隻是個小懶鬼!
父女倆人對視一眼,君墨影把懷裏的孩子放了下來,君風暖識趣地跑了出去,臨走之前還曖昧地看了夢言一眼,“母後別生父皇的氣,父皇還是最愛母後的!”
夢言無語。
這般閑適輕鬆的日子整整過了五年,有時候,夢言也會恍惚以為自己的人生就該是這般,沒有煩惱,夫君疼她、兒女愛她,合家美滿,整日裏除了歡聲笑語便再也沒有其他。
可是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那個遠在南海的男人,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再回來,他苦心籌謀的一切,不可能就此放棄。
這一日,春光正好,消息傳來的時候,夢言正在給暖暖換衣服,動作嫻熟無比。
“皇上去哪兒了?”她笑眼明媚,好奇地隨口問了一句。
冬陽也是笑著,如果說曾經還對皇上有什麼不放心的,那麼這五年時間過去,皇上對娘娘的心真可謂從未變過,後宮裏也再沒出現過別的什麼女人,所有的不安統統煙消雲散,皇上確確實實就是隻要娘娘一個人的。這份感情始終如一!
“回娘娘,今日雲將軍回京,皇上應該是親自去城門口迎接了。”
“母後,母後……”
直到一雙小手在她麵前揮了揮,夢言才微微回過神來,“恩,什麼?”
“母後真笨。”君風暖嫌棄地道,“都給暖暖穿過這麼多回衣服了,還學不會。”
在小孩子看來,夢言停頓了這麼久就是因為一下子沒想起來怎麼給她穿衣服而已。
夢言雖然在笑,可她的笑容卻很牽強,很明顯隻是嘴角有抹弧度在那裏僵著而已,“是啊,母後老了,腦子確實是有些笨了。”
冬陽蹙眉看了她一眼,連忙接過她手中的衣服,“娘娘,讓奴婢來吧。”在暖暖麵前蹲下,冬陽笑著哄道:“小祖宗,奴婢給您穿好不好呀?”
主子這哪兒是忘了怎麼穿衣服啊,分明就是想起什麼事兒走神了。
“好啊,謝謝東陽姑姑!”君風暖客氣地回道。
夢言慢慢站起來,心裏頭總有些心神不寧的淩亂。大概是好日子過久了,她竟天真的以為一輩子都會如此,所以現在聽聞雲洛回來的消息,才會這麼不安。
就在她魂不守舍之際,雙腿突然一下子被抱住,很小的衝擊力,不用看也知道是來自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