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段(2 / 3)

秦雍西生怕落後,也向他的手下發布命令:“旮旮旯旯都給我搜到,一個人也別放走。”

頓時,隻聽得踹門踢杌兒砸缸摔盆子的一片亂響。這王真人府原是隆慶皇帝欽賜的,分前後兩院。前院搜了個底朝天,人影兒也不曾見到一個。一夥人又湧進後院,依然是扇扇房門上了大鎖。依次砸開來都是空蕩蕩的,最後砸開了一間庫房,隻見裏頭關了十幾個童男童女。這些孩子被王九思拘禁在這裏,本來就嚇驚了魂,這會兒又見得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舞槍弄棒的兵士,都嚇得大哭起來。王篆與秦雍西聞聲走進來,命令兵士捕快們離開屋裏,然後想方設法哄得孩子們不哭,向他們尋問王真人的去向。怎奈這些孩子們打從關進這間屋子就再也沒出去過,所以也是一問三不知。王篆與秦雍西正急得沒頭緒,剛走出庫房,隻見兩個錦衣衛又不知從何處拎出一個幹巴老頭兒來。

“你是這裏的什麼人?”王篆問道。

老頭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想必是挨了兵士的揍,這會兒見到戴烏紗帽的官員,連忙撲通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答道:“大人,小的是王真人雇用的火?。”

“火??”王篆打量著老頭兒,頭發髒亂,麵色黧黑,渾身上下沒個看相,不由得狐疑地問,“你當哪門子火??”

“替王真人燒那三隻爐子。”

“啊,原來那三隻爐子是你燒的。”秦雍西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本大人剛從前院過來,看見一隻爐子裏濃煙滾滾,好像在燒一塊焦肉,地上還有一張血淋淋的貓皮,這是怎麼回事?”

“回大人,王真人把一隻貓活剝了皮,然後把還沒有斷氣的剝皮貓丟進大號爐裏,命令小人多加柴炭,把那隻貓燒焦。”

“他為何對這隻貓如此痛恨?”

“不止這隻貓,凡是貓他都痛恨?”

“卻是為何?”

“回大人,王真人是屬鼠的。”

“怕貓捉老鼠?”秦雍西禁不住卟哧一笑,側過頭來與王篆開了個玩笑,“王大人,你我都成了貓了。”

王篆勉強一笑,接著又冷下臉問那老頭兒,“王真人哪裏去了?”

“回大人,一個時辰前走了。”

“走了,去了哪裏?”

“說是進紫禁城,給皇上送丹藥去了。”

“騙人的鬼話,這王九思出門最好講排場,既是給皇上送藥,為何大轎儀仗都擺在轎廳裏不用。”

“這……小的就不知曉了。”

“不知曉?”王篆雙手一剪,吊起兩道短蹙的疏眉,厲聲喝道,“瞧你這副醃?相,竟敢胡弄本官,你若不交待王九思的去處,我就剝了你的皮。”

“大人饒命,小的真不知曉……”

老頭兒磕頭如搗蒜,忙不迭聲地討饒。王篆看出這老頭兒講的是實話,卻又不肯便宜放了他,便命令道:“把這老家夥綁了,帶回去細細拷問。”

兩個錦衣衛把老頭兒押解出去,王篆對秦雍西說:“秦大人,差事辦砸了,我們各自回去複命吧。”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也隻得如此了。”

秦雍西說罷,便領了捕快回刑部交差。王篆當即下令嚴守各處城門,萬萬不可讓王九思溜走。

三位閣臣剛從乾清宮回到內閣,就有太監從乾清宮跑來報信:隆慶皇帝已經龍賓上天。這是隆慶六年的五月二十五日,下午申酉時牌之交。雖然已是預料中事,三位閣臣仍不免聚在朝房裏嚎啕痛哭一番。接著抹幹眼淚,議出三項決定:一、立即八百裏傳郵,把訃告發布全國;二、隆慶皇帝一應喪事禮儀由禮部遵祖製訂出方案,呈上皇太子批準執行;三、治喪期間,在京各衙門堂官一律在朝房值宿,不得回家。全國各地衙門就地設靈堂致祭,不必來京。商量既定,內閣中書便按閣臣的意思斟酌詞句寫好告示,蓋上內閣關防。命人送往京城各大衙門,傳郵的事則指示兵部施行。把這些要緊事忙完,已是掌燈時分。值日官進來請三位閣老到膳食房用餐。抽這空兒,張居正回自己的值房一趟。來到膳食房時,隻見他已換下一品錦繡官袍,穿上了一襲青衣角帶的喪服。瞧他這副打扮,兩位依舊穿著吉色官袍的閣老頓時渾身不自在。議事前,他們已差人回家拿衣包去了,卻沒想到張居正已是隨身帶來。高儀心裏頭隻想著張居正的精明,而高拱卻從這件小事中看出蹊蹺:皇上今日是突然發病,他張居正為何就知道皇上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