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馮保說,佛法無邊,慈航普度,新皇上登基,若能一心向佛,求得菩薩保佑,這龍位就一定會坐得穩當。”
“理是這個理,但總不成讓皇上一天到晚念經吧。”
“不單念經,還要出家。”
“出家?”陳皇後大吃一驚,臉色都變了,急忙說道,“讓大明天子放下江山社稷不管,去當和尚,豈不荒唐。”
李貴妃笑著搖搖頭,答道:“姐姐理解錯了,馮保的意思不是讓鈞兒去當和尚,而是為鈞兒物色一個替身去出家。”
“哦,這倒是個好主意。隻是物色的對象,一定要可靠才是。”
“這個自然,我看事不宜遲,這事兒就交給馮保,讓他盡快辦理。”
“好。”陳皇後點頭答應,接著又問道,“那四個小孌童究竟如何處置,務必讓馮保回話。”
李貴妃答道:“不單那四個小孌童,還有那個妖道王九思,也被馮保捉拿歸案了,如今一並關在東廠大獄。”
提起王九思,陳皇後餘恨未休,忿忿地說:“我看這件事也不用再拖了,著馮保迅速審理,從重處罰。”
李貴妃點點頭,答道:“皇後姐姐說的是,隻是馮保現在做事還放不開手腳。”
“為何?”
“皇後姐姐忘了,馮保上頭,還有一個司禮監太監孟衝啊。”
“啊?”
陳皇後一時沉默不語,李貴妃覷著她臉色,試探地問:“姐姐你看,是不是把孟衝換了?”
陳皇後稍稍一愣,問:“你看這事兒,應該由誰來作主?”
“自然是皇上。”李貴妃立即回答,接著又說:“鈞兒才十歲,內閣那頭高胡子也靠不住,這件事就隻能我倆拿主意了。”
陳皇後想了想,覺得李貴妃的話也有道理,於是點頭首肯。
新皇上登基大典完畢,高拱從中極殿回到內閣,剛說在臥榻上休息片刻,就聽到外麵什麼人在跟值班文書說話,聲音急促,似乎有要緊事。從隆慶皇帝賓天到萬曆皇帝登基,這二十多天,高拱一直寢食不安。國喪與登基,本都是國之大事,禮儀程式繁冗複雜,況且事涉皇家權威,每一個環節上都馬虎不得;再加上一應軍政要務,全國那麼多州府行轅,每天該有多少急件傳來,雖說通政司與六部六科都會按部就班分門別類處理這些問題,但凡需請旨之事,都須得送來內閣閱處。張居正與高儀兩位輔臣,雖然也都是幹練之臣,但都知道高拱專權的稟性,凡敏[gǎn]之事都絕不插手,裏裏外外的大事要事煩心事,都讓高拱一個人攬著。因此,在皇權更替的這段時間,高拱忙得腳不沾地,從未睡過一個囫圇覺。這會兒剛眯眼,外頭的說話聲又讓他睡不著,他揉揉眼睛挪步下榻,推門出來,卻隻見文書一人坐在那裏。
“方才和誰講話?”高拱問。↙思↙兔↙在↙線↙閱↙讀↙
文書慌忙站起來回答:“回首輔大人,是韓揖。”
“韓揖?他人呢?”
“他說有急事要向大人稟告,我看大人太累,想讓大人睡一會兒,就讓他走了。”
“韓揖這麼說,肯定有十萬火急之事,你快去把他喊回來。”
文書答應一聲“是”,飛快而去。片刻時間,就把韓揖領了回來。韓揖上個月離開首輔值房,升任為吏科都給事中。與韓揖一起來的還有戶科都給事中雒遵。
兩人來到高拱值房,行過官禮,韓揖就迫不及待說道:“元輔,馮保這個閹豎,竟然讓我們向他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