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鳳得理不讓人,兜底兒說話。秦雍西與王篆雖不明白這裏頭藏了多大的陰謀,但已意識到上了陳應鳳的圈套。由於事關重大,王篆還想理論,秦雍西攔住他,冷靜地說:“陳掌家,王九思與黑老五都是七竅流血而死,這肯定不是受燙的症候。”
陳應鳳鼻子一哼,蠻橫地說:“豆餡烙餅就是這麼個死法。”
逮住這個話把兒,秦雍西追問:“你既然知道這個刑法會死人,為什麼還要堅持做呢?”
陳應鳳一口咬得死死的:“不是我,是你們兩位大人要見識!”
“王九思既死,能否讓我們抬走?”
“活的不行,死的更不行。”
“為什麼?”
“這是東廠的規矩。”
秦雍西與王篆對視一眼,感到無計可施。
刑部尚書劉自強得知妖道王九思的死訊後,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便和秦雍西一起匆匆來內閣向高拱稟告。自從早上六科廊三位言官敲響登聞鼓後,這紫禁城內外就一直沸沸揚揚沒個安生的時候,內閣的忙碌也就可想而知。張居正與高儀兩位輔臣都患病居家,就高拱一人當值。前來晉見的人一撥接著一撥,這其中既有例行公事如外省官員來京朝覲到內閣聽取首輔指示的,也有的是被登聞鼓敲得坐不住,跑來內閣打探消息。後者都是公侯勳戚之列,如成國公朱希孝,附馬都尉許從成等等,不是這等人物,高拱也不會接見。就這麼十幾撥人走馬燈似地接見下來,不覺已到了下午未牌時分。高拱中飯都顧不上吃,隻坐在值房裏胡亂喝了一碗菜湯,吃了兩個窩頭。外邊還有三四撥人候著,劉自強因是急事,便插隊先自進來。剛把話說完,高拱便發出了一聲驚呼:
“什麼,死了?”
高拱身子一挺,差一點把坐著的太師椅拗翻了。劉自強知道高拱性子急,怕他下麵會說出不中聽的話來,故先賠小心說道:“死是肯定死了,但是死得很是蹊蹺。秦雍西在現場看得真切,王九思,還有那個牢頭黑老五,都是七竅流血而死,這顯然不是燙死的。”
“你說,是怎麼死的?”高拱問秦雍西。
秦雍西因為兩次辦砸了差事,因此一直局促不安,這會兒隻有一半屁股坐在?子上,一臉怯色的回答:“依下官的懷疑,那些燒燙的石子中,都含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馮保這是殺人滅口。”劉自強插話說。
高拱半響沒吱聲,長出一口氣後,才緩緩說道:“殺人滅口,這一點不用懷疑,馮保的手段毒哇。”
“首輔,”秦雍西抬起頭,鼓著勇氣說道,“來之前,下官曾向部堂劉大人建議,刑部就此事再上一道公折彈劾馮保。”
“彈劾他什麼?”高拱問。
“就彈劾他殺人滅口。”
高拱搖頭一笑說:“秦雍西,你這道折子上去,不是彈劾馮保,而是誇獎他辦了好事。”
“啊?”
劉自強與秦雍西兩人都微微一驚。
高拱繼續說下去:“當今皇上小,眼下真正當家的是李貴妃,你們想一想,李貴妃是想王九思死,還是想王九思活?”
“自然是想王九思死。”劉自強答。▲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就對了,”高拱目光炯炯盯著兩人,慨然說道,“老夫當初提議讓刑部上公折,要把王九思從東廠移交三法司拘讞定罪,也是要他死。隻不過是明正典刑而已。昨天剛把閣票送進去,皇上批?還沒有出來,東廠那邊就當著你這刑部員外郎外加巡城禦史的麵弄死了王九思,這是搶了先手。人是東廠抓到的,然後又三人對六麵的死在東廠,在這件事上,李貴妃不但不會降罪於馮保,相反的還會說他辦了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