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廷一等一的大事,是如何把事權收之政府。今早上六科廊三位言官敲登聞鼓上折子彈劾馮保,想必朱大人不會不知道。”朱衡心裏膩味這位員外郎的油嘴滑舌,但因身份使然不便發作,於是耐著性子回答:“宮府爭鬥固是大事,但總不成讓天下朝廷命官都不幹本職工作,而一窩蜂地去參加這些沒完沒了的權力爭鬥。你現在須得回答,這潮白河的工程款,今日是付還是不付?”員外郎心想這位朱大人是個榆木腦袋無法開化,便推辭了說:“這事兒下官不知詳情,還得我們部堂大人來定奪。部堂大人出去辦事。你要劃款就得等他。”說罷,員外郎也不陪了,隻把朱衡一人留在朝房裏傻等。這一等差不多等了個把時辰,仍不見張本直回衙。還是一個年老堂差進來續茶時偷偷對朱衡說:“朱大人,你也不必犯傻在這裏癡漢等丫頭,俺們的部堂大人就是看著你來才回避著走掉的,你就是在這兒等上一天,也決計見不到他的人影。”朱衡一聽此話勃然大怒,悻悻然離開戶部登轎回衙。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索性寫了一份折子彈劾張本直玩忽職守,貽誤國家漕運大事。草稿改畢,又謄成正副兩本,然後起轎抬至紫禁城午門。由此下轎,按規矩先去了六科廊知會戶科給事中雒遵,把折子副本給了他存檔,自己則攜著正本,邁著八字方步,要來皇極門口敲登聞鼓。
自早上程文,雒遵與陸樹德三人敲響登聞鼓後,六科廊一幫言官都興奮得如同科場中舉一般,都以為這一下肯定是摧枯拉朽青史留名了。加之京城各衙門相幹不相幹的官員都跑來表態的表態,道賀的道賀。他們就信以為大功告成,預先彈冠相慶。正在這當兒,冷不丁爆出一個當朝的大九卿,曆經三朝的工部尚書朱衡也要去敲登聞鼓,彈劾的卻是另一位大九卿戶部尚書張本直。這不成了政府的“內訌”麼?登聞鼓如果二度響起,本來已經形成了同仇敵愾一邊倒的情勢就會變得不可捉摸,六科廊的言官頓時都驚出了一頭汗水。韓揖立刻去內閣報信,雒遵則領著幾個人跟在朱衡後頭朝皇極門走來。
未申之間,日頭雖已偏西,但陽光斜射過來,依舊如油潑火灼。從六科廊到皇極門,不過數百尺之遙,朱衡踏著磚道走到地頭兒時,貼身汗衣已是濕透,官袍上也滲出大片大片的汗漬。此時皇極門除了守門的禁軍,也不見一個閑雜人等。平日候在門口當值的傳折太監,也不知鑽到哪間屋子裏乘涼去了。朱衡站在門簷下蔭地兒喘了幾口粗氣,便抬手去拿登聞鼓架子上的鼓槌。
雒遵搶步上前,一把按住鼓槌,苦言相勸道:“朱大人,這登聞鼓一敲就複水難收,還望老大人三←
第二十五回 [本章字數:8811 最新更新時間:2012-05-14 20:46: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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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哭靈致祭愁壅心室 問禪讀帖頓悟天機
就在朱衡怒闖皇極門的時候,李貴妃與朱翊鈞都身著素服離開乾清宮,合坐一乘輿轎前往宏孝殿。
宏孝殿在東六宮前邊,神霄殿與奉先殿之間,隆慶皇帝的梓宮停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