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段(1 / 3)

便找到上司要求換崗,恰在這時,上頭決定胡椒蘇木折俸,度支司須得派一個人前往儲濟倉監理此事。這是個鬼不纏的差事,誰見了就躲。司郎早嫌這個沒事幹的遊神礙手礙腳。於是就把這差事委派給他。金學曾閑得無聊,因此樂得前往。儲濟倉往外發放物品,每一筆,都得有三個人簽字。一是發放方的管倉大使,二是接受方,三是監理方。按理說,章大郎尋釁,本與他金學曾無關,但王崧既然問上臉來,心知他這是轉移矛盾,卻也不得不答:

“依卑職看,還得按章程辦事。”

章大郎睃著金學曾,心中忖道:“這大概就是剛才那位官員咒罵的金觀政了,瞧他賊眉鼠眼,就不是個好東西,待老子****他。”於是故意大驚小怪地嚷道:

“啊,原來你不是啞巴!”

金學曾臉色一沉,問:“章大人怎麼如此說話?”

章大郎用折扇敲了一下金學曾的肩膀,以一種侮辱的口氣說:“咱章爺從進這儲濟倉的大門,就看見你耗子樣跟著,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嘴巴卻是個死的,王大使,這人是幹啥的?”

王崧回答:“回章大人,這位金大人是戶部觀政,度支司派來的監理。”

“監理什麼?”

“就監理胡椒蘇木折俸的發放。”

“他娘的,六個指頭搔癢,偏多出了這麼一道,”章大郎罵罵咧咧,接著又拿眼橫著金學曾,輕蔑地問,“金觀政,你剛才說到章程,什麼章程?”

平白無故受此羞辱,金學曾一張白淨臉漲紅到耳根。盡管章大郎進來之前王崧已介紹了他的底細,但此刻他仍想“太歲頭上動土”,迎著章大郎挑釁的眼光,他硬朗朗答道:

“儲濟倉的章程,隻對衙門,不對個人。你北鎮撫司兩百多名官員,若一個一個的給付,今天一天都稱不完。”

“稱不完也得稱,就這麼辦!”

章大郎以勢壓人,眼珠子瞪得牛卵子大,金學曾也不甘示弱,回敬道:

“章大人,你既插隊進來,眾人忍讓也就罷了,現在又無理取鬧,公堂之內,豈無王法?”

“好你個鳥觀政,竟敢教訓本官,”章大郎沒想到眼前這位弱不禁風的書生竟然有如此膽量,於是“嗤”的一笑,揶揄道,“看看你穿的是什麼?幾隻小麻雀前胸後背的亂飛,老子身上穿的你看清楚了,一隻大熊羆,你有什麼資格和咱講話?”

章大郎挖苦金學曾是個“九品觀政”,金學曾冷冷一笑,答道:

“是的,我金某官階九品,是大明王朝裏最小最小的官。但是,我這個小官是鄉試會試這麼一程程考出來的,是皇上金榜題名,從正途上得到的,請問章大人,你這五品官是怎麼來的?”

如此一問,等於戮了章大郎一刀,因為他的官畢竟是開後門花大把銀子買來的,他頓時惱羞成怒,舉起扇柄朝金學曾劈頭打來。金學曾一躲,頭上的烏紗帽翅被扇柄擊斷。

“章大郎,你膽敢行凶?”金學曾跳過一邊,大聲嚷道。

“老子行凶怎麼樣,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這個金榜題名的野狗。”

章大郎顧不得官箴體麵,像一頭咆哮的獅子,在稱房裏把金學曾攆得團團轉。膽小怕事的王崧,跟著章大郎背後勸道:“章大人,請息怒,有事好商量。”說著就去拉拽章大郎的衣袖。章大郎認為王崧勸架是假,偏袒金學曾是真,頓時遷怒於他,回轉身來狠命推了一掌,王崧猝不及防,仰麵跌倒,後腦勺重重地碰在磚地上。頓時身子一縮,四肢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