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相同姊妹姑,
頭上相同大丈夫。
不是我大丈夫,
如何弄得你許多姊妹姑。
才念完,郝一標就拍著桌子大笑起來,嘴中連喊著“妙,妙!”,遊七也忍俊不住,掩著口嗤嗤地笑。那三位道姑,除了掌酒的妙蕙梗直頸子一動也不敢動,餘下兩個都把頭低到桌麵之下。
“遊兄,徐兄說的好不好?”郝一標笑得喘氣,問道。
“好,隻是太粗了。”遊七睃著妙蕙,忍住笑答。
“俺是粗人,隻能說這等粗話,你是秀才出身,下麵就看你狗子進毛廁??聞(文)進聞(文)出了。”
徐爵說著,又把弓鞋移到妙蕙頭上放好。
遊七盯了一眼妙蕙,關愛地說:“你頂好了,當心灑出來要吃罰酒。”說罷,伸手慢慢摩娑著臉頰上那顆朱砂痣。不一會兒,他清咳一聲,便有板有眼地吟誦起來:
左手相同糠?糲,
頭上相同屎尿屁。
不吃這糠?糲,
如何放得出許多屎尿屁。
遊七吟聲才落,徐爵就一驚一咋說道:“老遊,你這?夥,是在變著法兒罵俺哪!”
遊七回道:“徐兄才會說笑話,我哪敢罵你。”
“不是罵我,未必你說你自家放屁?何況,這四句搭不上男歡女愛,犯規了,罰酒!”
徐爵話音一落,郝一標趕緊起身執壺,對妙蕙說:“小姑子,你得連喝三杯。”
“怎麼該咱喝?”
“這是規矩,你與遊老爺配對子,他犯了規,就得罰你三杯。”
“老爺,小奴家不會飲酒。”妙蕙紅著臉答。
“不是老爺欺侮你,這是事先講好的規矩,咱不能改變,徐兄,你說呢?”
“對,不能變。”徐爵故意唬起臉,粗聲說道,“你不喝,俺們就往你嘴裏灌。”
妙蕙小小年紀,沒見過這陣勢,竟嚇得眼眶裏噙滿淚水。妙蘭見此連忙解圍,伸手過去拿那酒盞,說:
“妙蕙年小,從來酒不沾唇,這三杯酒,我替她喝了。”
“慢!”郝一標攔住妙蘭的手,說,“你跟我是一對兒,他們那對兒的事與你有何相幹?要代,也輪不到你代。”說著,拿眼睃著遊七。
遊七見妙蕙嚇成那個樣子,心裏早已動了惻隱之心,想替她代酒,隻是無從開口,這會兒逮著郝一標的話把兒,連忙說道:
“郝老弟的意思,是要我遊某吃下這三杯酒是不是?”
“你吃嘛,就不是三杯?。”郝一標擠著眼,拖腔拖調地說。
“多少?”
“翻倍,六杯。”郝一標做了手勢。
“你這是欺負人。”
遊七想爭辯,但徐爵與郝一標兩個不由分說,站起身來,架著他一連灌了滿滿六杯,灌得太急,遊七嗆著氣管,猛猛地咳了好一陣子。
把遊七捉弄了一盤,徐爵心中甚為快活,又轉向郝一標,說道:“郝老弟,現在輪到你了。”
郝一標趁笑鬧時早已想好了四句,這時他主動把弓鞋放到妙蘭頭上,清清嗓子,念道:
左手相同綾絹紗,
頭上相同官宦家。
不是這官宦家,
如何用得許多綾絹紗。
才說完,徐爵嘴一癟,揶揄道:“郝老弟,方才罰了遊七六杯,就因他文不對題,看看你,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不行,也得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