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金色翅膀,處處都如火燎油潑,呈現一派英勇之氣。畢大爺的金翅大將軍,正具備這些特點,說它萬裏挑一還有些虧,說它可遇而不可求則庶幾近之。從品相上看,金翅大將軍的確有王者風範。”
“既是這樣,它為何會死於黑寡婦之手?”
“這就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金秀才眨眨眼睛,狡黠一笑說,“在下那隻黑寡婦,產自古塚。”
“什麼古塚?”徐爵一時沒聽明白。
“就是年代久遠的老墳。”遊七幫著解釋。
金秀才看了遊七一眼,繼續說道:“這位先生說得不錯,古塚年代久遠,凝至陰之精。產於其中的促織,顏色偏暗,四肢偏短,以通體黑色為上品。由於穴中至冷,促織似醒似眠並不喜動。一旦捕捉到手,順其性以養之,養其鋒蓄其勇,使之投入搏殺,可收奇效。”
“你這黑寡婦捉自何處?”
“香山。”
“唔,那裏的老墳多,”徐爵點點頭,又狐疑問道,“老墳之產就能鬥過敗窯之產,這不一定吧?”
“如果都是上品,古塚之產就一定會勝過敗窯之產,以陰克陽雖屬道家言,卻也是兵家大法。”
金秀才侃侃而言頭頭是道,聞者無不折服。趁徐爵呷茶時,郝一標又問:
“方才金先生說順其性以養之,這究竟是如何一個養法?”
金秀才看眼前這三個人是真心請教且無惡意,也就和盤道出真經:
“養法因蟲而異,不可拘泥。就說這黑寡婦,既出自古塚,又屬雌,可謂陰上加陰。首先要設法給它治懶病,激發其鬥誌。對症下藥,又分水療與食療。先說水療,黑寡婦初逮上來,從冷沁沁的地穴到驕陽普照之地麵,一下子熱不可耐,致使倦怠加倍。為了讓它適應地麵熱度,須得以青草擂碎絞汁,入蜜糖水調勻,再滲入河水慢慢給它洗浴。這裏頭要緊的一點,是必須用河水,井水泉水都不行。因這兩種水太涼,澆上去蟲身難免悚栗,輕者得寒症,重者甚至會丟命。河水性溫,一次一次澆過,不消三日,黑寡婦對地麵就適應如常。再就是食療,黑寡婦長處地穴,多吃陰涼小蟲,如果一味順其所好,則仍不能培養鬥誌。正確之法是取旱蓮草嫩花喂飼,每餐再配以四五隻繞飛於幹糞上的蒼蠅。餐後,取男嬰便水雜以清水調合讓其啜飲。如此數日,黑寡婦表麵上雖然還是懶洋洋打不起精神,但體內已是元氣大充。一遇戰鬥,三兩回合之後就能擺脫惰性,且愈戰愈勇,必欲置敵蟲於死地而後快。”
金秀才不疾不徐,從容不迫道出這一番高論,在座的玩家們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郝一標又把那竹筒兒拿起再把黑寡婦仔仔細細瞧了一遍,歎道:
“如此一隻好蟲,可惜斷了一條腿。”
“這也無妨,隻要調養幾天,它仍是蓋世英雄。”
“請問如何調養?”
“用籬落上斷節蟲,再配上扁擔蟲,一起烘幹研和喂之,再用薑汁濃茶配以銅壺中浸過三日的童便作為飲品,如此調養七日,黑寡婦仍驍勇如初。”
“可他畢竟斷了一條腿。”
“人之斷臂而為英雄者,不也屢有出現麼?”
“這倒也是,”郝一標啞然一笑,旋即試探問道,“這隻黑寡婦,不知金先生能否割愛?”
“怎麼,郝老爺想買?”
“是呀,金先生若有意,可出個價。”
金秀才又把在座三人瞅了一眼,說道:“郝老爺既然有心購買,理當由您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