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馮保不高興地問。
“皇上還是個孩子,每年都長個兒,他現在比登極的時候,差不多長高了半個頭,如果現在給他多製龍袍,恐怕到明年,穿著又不合身了,這不是白費銀子麼?”
“張先生言之有理,”李太後心中佩服張居正的細心,轉而對馮保善意地嘲笑道,“馮公公,你乍就沒想到這一層?”
馮保想笑笑不出來,含著醋意答道:“奴才心眼兒實,隻瞅著皇上的穿戴,卻沒想到個頭兒。“
“這麼說,皇上今年的龍袍製作,不是要增多,而是應該減少,原來的工價銀是多少?”
“四十萬兩。”馮保答。
“咱看就砍一半吧,二十萬兩怎麼樣?”
從八十萬兩一下子降為二十萬兩,這麼大的降幅,連張居正都感到吃驚,因此迎著李太後探詢的目光,他答道:“臣謹遵太後懿旨。”
李太後見馮保默不作聲,知道他不高興,便道:“你們兩個,是皇上的左右手。咱說話可能不中聽,但希望你們記住,你們做一切事情,都要替皇上著想,替國家著想,千萬不要打自家的小算盤,更不要為雞毛蒜皮的事鬧別扭,常言道家和萬事興,你們兩個都是替皇上當家的,你們之間的和,不單是皇上的幸事,更是天下蒼生的幸事。”
李太後高屋建瓴說出這番話來,既有威又有情,既是拉攏又是敲打。馮保越來越感到李太後不是尋常的女人。他覺得這席話雖然是說給兩個人聽的,但似乎對他的提醒更多一些,心裏頭便產生了恐懼,趕緊表白道:
“太後所言,奴才銘記在心。奴才與張先生兩個,都是親受顧命的老臣,忠心事主是其本份,哪裏有個人意氣可鬧?”
“馮公公這樣說咱就放心了。”李太後說罷,又問張居正,“張先生,朱衡申請致仕,究竟是恩準還是慰留,你意如何?”
張居正朝馮保看了一眼,答道:“臣以為,皇上可恩準朱衡致仕。”
李太後猶豫答道:“朱衡畢竟是三朝老臣,就這麼讓他走了,天下人會不會說皇上無情?”
張居正答:“臣也慮著這一點,因此,臣建議皇上開恩,晉朱衡太子太傅,襲一品勳銜致仕,另外再加蔭一子,這樣,朱衡風光體麵的告老回鄉,對皇上豈不感激涕零?”
李太後想了想,道:“就依你說的辦,朱衡這一走,空下的工部尚書一職,誰來接任?”
“臣讓吏部舉薦三人,再請皇上定奪。”
“這是規矩,張先生不說咱也知道,咱想知道的是,吏部舉薦三人,究竟哪一個可擔此重任,張先生要預先考察鑿實,廷推之前先給皇上通氣。”
張居正本想趁機舉薦李義河,但又怕引起李太後猜忌反而辦不成,故又打消了念頭。隻恭謹言道:
“臣遵旨。”
這時候,隨堂太監萬和進來稟報,說是寺中的素膳已備好,請太後前去享用。李太後便起了身,帶著張居正與馮保進了隔壁的膳廳。
第九回 [本章字數:10829 最新更新時間:2012-05-14 21:16: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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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說子粒田慈聖動怒 唱嶺兒調玉女傷春
剛過午時,戶部員外郎金學曾也乘了一頂四人抬青呢大轎來到了大隆福寺。自李太後“微服私訪”進了寺後,東廠番役即把了寺門,一應閑雜人等都擋在門外不得入內。這金學曾大搖大擺跨門而入,番役們以為他是李太後傳旨召見的,倒也沒有攔他,任他興抖抖昂頭而去。其實,金學曾並不知道李太後、張居正與馮保等一幹要人在寺裏頭,他來這裏乃是別有所因。↓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