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段(1 / 3)

了進來,兩人一進來就跪下。趙謙俯身看了看這兩個“醃?”人物,急切地問:

“誰是陳大毛?”

“我。”

陳大毛抬起頭來,他今天換了件稍稍體麵的藍布衣褂,隻是被拶子拶過的手傷得不輕,敷了藥後已用粗白布纏了起來。

“手上怎麼了?”趙謙問他。

“昨日在府牢裏受刑,拶傷了。”

“啊,”趙謙轉頭問正在東張西望的李狗兒,“你叫什麼?”

“李狗兒。”

“聽說昨日稅關巡攔段升當街鎖你?”

“是。”

“狀子呢?”

“什麼狀子?”李狗兒眨巴著眼睛。

“你們不是狀告荊州稅關麼?”

李狗兒沒有作答,而是望著陳大毛,陳大毛看了看兩邊廂裏拿著水火棍的差人,稍作猶豫,便鼓著勇氣答道:

“啟稟知府大人,小民們今日給你送大石碑來了。”

“石碑,什麼石碑?”趙謙懵了。

陳大毛說:“大人看過便知。”說著從地上爬起來,走出大堂。這本是壞規矩的事,若在平常,趙謙早拍了驚堂木,但今日他卻耐著性子,想看看這兩個歪辣骨究竟要幹什麼。不一會兒,便見陳大毛領著四個人吭哧吭哧抬了一個大石碑進來,這石碑大約五尺高,厚約六寸,漢白玉質地,四個人抬進大堂後,卸了繩索,兩個人將其扶著立起,因隔得太遠,趙謙看不清碑上字樣,遂忘了開堂的威嚴,竟自蹙下階,走到石碑前觀看,隻見碑的正麵大書三個楷字:

戒石銘

背麵的顏骨小楷,寫的是一段銘文:

敕諭皇明天下郡縣戒石銘:

朕念赤子,旰食宵衣。言之令長,撫養惠綏。改存三異,道在乙絲。驅雞為理,留犢為規。寬猛所提,風俗可移。無令侵削,無使瘡痍。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賦役是切,存國是資。朕之賞罰,固不?時。爾俸爾祿,民脂民膏。為民父母,須是仁慈。勉爾為戒,體朕深恩。

洪武十五年吉旦立

讀罷銘文,趙謙臉色刷地變了,卻說這一方《戒石銘》碑,端的大有來曆:皇朝開國之後,高祖洪武皇帝治吏極嚴。他平生最厭惡的事情,莫過於官員貪墨,他每每囑咐六科給事中及十三道禦史等諸路言官,對居官婪取之人,必及時揭發,不管證據確鑿還是道聽途說,都可上奏。這就是令貪官聞之喪膽的“風聞奏事”之權。如此苛嚴,雖不免有冤案產生,但對於官場養成清廉自守的風氣,的確大有裨益。即便如此,仍有貪利之官鋌而走險。有一位縣官貪墨了十兩銀子被人告發,洪武皇帝盛怒之下,下令將那縣官處死,剝其皮製成革,內中塞滿稻草做成“貪官標本”掛在縣衙大堂裏以警示後來為官者:膽敢效尤者,殺無赦!懲罰如此酷烈,洪武皇帝仍心有不甘,洪武十五年,也就是殺了那位縣令不久,他聽了臣下的建議,製作出這一篇《戒石銘》頒發全國,用統一規格與書式勒石作碑,豎立在全國每一座縣州府衙門中,並諭旨每一個新上任者,到任之日,必須首先閱讀這篇《戒石銘》。

陳大毛他們抬進來的這一方《戒石銘》碑,便是洪武十五年的舊物。這座碑本安置在當時的荊州府衙門內。嘉靖年間,當時的知府嫌衙署局促,便打通關節請旨另建,這就是趙謙現今辦公之地,而老衙門便作了荊州稅關的署所。不知是出於疏忽還是別有所因,遷移府衙時,這一方《戒石銘》碑竟沒有一同遷走,而是一直留在稅關的署所之內。如今被陳大毛他們抬來,趙謙立馬想到這件事的幕後策劃者是金學曾。本來巴心巴肝指望接一道狀子治一治金學曾,沒想到反上了他的圈套接下這一方“聖碑”。趙謙站在碑前,恨得牙癢癢的卻又不便發作。偏這時候,宋師爺站出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