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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誥按張居正所說的“身居高位,如履薄冰”這思路想下去,覺得張居正小題大作,於是咕噥了一句:

“建牌坊畢竟不是受賄。”

“但這種邀寵之舉,比受賄強不了多少。”張居正耐著性子解釋,“告若兄,還記得幾天前在東華門發現的那幅謗畫麼?把我畫成一個口吐毒蛇的活閻王,你和汝觀兄成了我的哼哈二將,子粒田征稅,馬上還要重新丈量土地,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本意是為了富國強兵,朝廷的興盛與百姓的福祉。但這些舉措,又莫不是在削奪豪強大戶的特權,這些人恨死了我們,一有機會,他們恨不能食肉寢皮。因此,在我們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成為他們攻擊的口實。防人之口甚於防川,這一點,我們決不敢有稍稍的疏忽。你說呢,告若兄?”

王之誥同意張居正的分析,人都道宰輔權勢薰天,誰知道竟是這般謹慎,他為姻家感到委屈,歎一口氣言道:

“未必老太爺就這麼讓人白打了?”

張居正答道:“家嚴七十大壽,不穀原就準備讓大兒子懋修回老家一趟,代表我給家嚴拜壽。家嚴既已受傷,不穀就考慮讓懋修提前走,明天準備一天,後天動身。”

當晚兩人又敘了敘家常,交了亥時王之誥才告辭回府。第二天,張居正一到內閣,姚曠就給他拿來了三份揭帖,一份是江陵縣令具名上奏,另兩份帖子,一份寫自湖廣道按院荊州分院衙門,另一份寫自湖廣道監察禦史荊南分禦史衙門。三份帖子所言全都是荊州稅關當街鎖人打傷張老太爺一事。看過這幾份帖子,張居正得到的第一個印象是金學曾已陷入四麵楚歌。荊州城中幾個重要衙門幾乎眾口一詞指斥荊州稅關“不恤公道,淩虐鄉裏”。張居正吩咐姚曠把這三份帖子拿給呂調陽過目後,再送給戶部尚書王國光披覽,然後擇日會揖處理。他自己則取了內閣文箋,恭恭正正謄抄出那份《請裁抑外戚疏》,封匣之後,即時派人送進內宮。

第二天下午,皇上傳旨在平台召見,張居正立忙丟下手頭事情趕了過去。這次,李太後慈駕親臨。剛一坐定,小皇上就說:

“張先生,朕已看過你的《請裁抑外戚疏》,聖母也看過,聖母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