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後本有睡午覺的習慣,正說要走,但馮保點明今天是重陽節,她就不好意思離開,便道:
“那好,鈞兒,有什麼吃的?”
朱翊鈞本想支走母後,卻被馮保使了絆子,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老狐狸”,明裏卻笑著回答母親:
“兒的膳食兒,都由禦膳房安排。他們做什麼,兒就吃什麼。”
“你一向挑食兒,吃白菜隻吃葉子不吃梗兒,吃雞蛋隻吃白兒不吃黃。讓禦膳房自行安排,誰知道你的這些毛病?"
馮保插話說:“啟稟太後,皇上的口味習慣,禦膳房的那幫奴才,沒有一個不知曉。”
“都是你**的?“
“老奴服侍皇上這麼多年,還能不知道皇上的習性?”馮保說著又補了一句,“看著皇上吃得好睡得香,老奴心裏頭舒坦。”
說話間,禦膳房的管事牌子已領著幾位火者抬了食桌食盒兒進來,各類菜肴擺出來,大大小小有三四十樣。李太後因逢三六九日吃花齋,飲食清淡,見了這多油膩的饌食兒,便覺頭暈,問朱翊鈞:
“每頓飯上這麼多菜,你豈不挑花了眼?”
“還好,兒隻吃眼前幾道菜。”
“吃不了那麼多,就該減幾道。一國之君,該給老百姓作出表率,任何時候都不可養成揮霍的習慣。馮公公,你抽空兒到禦膳房打個招呼。”
“奴才遵旨,”馮保品味著李太後的話,笑道,“啟稟太後,這事兒也難怪禦膳房。”
“為何?”
“皇上膳食兒標準,額有所定。當時太後與皇上一起住幹清宮時,最初的膳食銀是每頓十兩,後來加到十五兩,今年八月起,又加到了二十兩。國泰民豐,國庫裏的銀子多了,皇上就該吃得更好一點。老奴指示禦膳房的牌子們,這二十兩銀子,一厘一毫都得讓皇上吃到口,誰敢從中克扣貪便宜,老奴扒了他的皮。”
“馮公公管理有方,咱看這席麵兒,倒還像不止二十兩銀子。”李太後挑了一小碗麵條拌了一匙炸醬慢慢咽著,忽然間記起了什麼,又問,“恭妃娘娘那裏,每頓多少夥食銀子?”
“五兩,這也是規定,妃子娘娘比皇上的膳食銀要少四倍。”
“才五兩,是不是太少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李太後皺著眉頭說,“昨兒個咱去啟祥宮看她母子,一問才知,她奶水不夠,應該多給她吃點催奶的膳食兒。噢,光顧著說話,馮公公你也吃點兒。記得你喜歡吃棗麵窩頭,喝燕窩湯,這兒都有,你盡管吃。”
“謝太後,”馮保小心從食桌上拿了一個棗麵窩頭,一邊用手掰著吃一邊說,“太後不用擔心,奴才命**府增添了二十名奶娘,都是一等一的好身子。當然恭妃娘娘坐月子,膳食銀早就該加,奴才今兒個下午就吩咐下去。”
就在李太後與馮保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時,朱翊鈞早就狼吞虎咽吃得打起了飽嗝。這會兒接過內侍遞上的漱口盅漱了漱口,插話道:
“恭妃沒奶水,怨不得別人。”
“怎麼呢?”李太後放下筷子問。
“她不肯吃,她說吃多了會發福。”
“她跟你說的?”
“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這是討你的歡心,”李太後抿嘴兒一笑,“怕長胖了,你不喜歡她,你應該勸她多吃一點。”
“她不肯吃,勸也沒用,朕且由著她。”朱翊鈞一臉的不在乎,“她沒有奶水也不打緊,反正**府裏有那麼多奶水,常洛就是長了十張嘴也吃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