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平波無瀾的神情,緩緩坐下,漫不經心地問道:“這麼說來,倒要委屈你了?”
她不笨,尤其是與他相處了兩日後,他的心思她怎會不懂?無非就是想製造一個角逐遊戲!
而這其中的焦點,便是她!
“既是一手安排好的,我自當沒異議,一切就按照你的計劃吧。”身陷困境,如今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魚死網破。
心中輕歎了一聲,從前的一切都已成往事,十八年錦衣玉食的人生,十八年隔離紛擾的寧靜,一切都已不複存在,如今每每想起,她倒是漸漸能理解冰月楓多年來將她軟禁於府中的苦心。
“很好,你的反應總是令我滿意。不過有一點我倒必須提醒你:千萬別把自己也給陷進去了。精明如他,一旦你陷進去了,就必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臉色卻陰鷙得嚇人,尤其是全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帶著侵入骨髓的凜冽,讓人靈魂都為之戰栗不已。
心裏咯噔一下,嘴角隨之徐徐綻放一朵冰花笑容,仿佛要將人即刻凍結在其中。
賀蘭皓月微蹙起眉,鳳目半眯起打量著她,一時間竟有些看不透她。
第三部分 第77節:以退為進(3)
那雙清澈如水的眸依然如故,未加任何色彩,可是他又似乎覺得有些不同,怔怔地看了她片刻後,他最終搖了搖頭,心中暗忖:他是否也該提防她?但又轉念一想,如今她已在自己掌握下,隻需一邊提醒即可,料她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想到這些,他不由得露出魅惑眾生的笑容,眼中投射出閃閃藍光道:“明日,就在明日我將你送回去,如何?”
說完,也不待冰塵雪回答,長臂一伸,立即將她拉過扔到床上,而後兩指飛快在她胸口處一點,動作快得令她甚至還來不及眨眼。
“我這人戒心重,如此倒也不擔心你晚上攪了我的夢。”話罷,握住長扇一挑,隨之幔帳立即垂下,就連紅木桌上的燭光也悄然熄滅。
黑暗中,冰塵雪的臉色這才完全鬆懈下來,不由得一陣疲憊。
明日,明日又將是怎樣一種情況?而她,又將如何去麵對殷佐?種種擔憂縈繞於腦中,心頭如壓了千斤重的石頭,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縱然這幾日和賀蘭皓月相處也不愉快,但隻要一想起又必須重新回到太子府去,想起冰塵霜那夜的眼神,想起殷徹那雙算計的眼,她便感到愈加無力。
她本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沒有遠大目標,沒有成鳳成後的誌向,可是他們,一個個要將她推向其中,究竟,她該何去何從?
為了生存下去,她卻必須以從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中取得勝利作為代價,自由、生命對於她何其奢侈,何其之難!
“這些都是你必須去麵對的。要記住:勝者永遠隻有一個,若想得到你要的,就必須拚盡全力地保全自己,你可明白這個道理?”很長一段沉默後,身邊忽然響起一個疲乏的聲音。
她怔了怔,黑暗中麵上微露驚色。
他的聲音不再冷如冰霜,不再冷血殘忍,而是以一種非常無奈的語氣在陳述:“另外,你應該知道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至於你那妹妹,務必得多留個心眼,我可不想你這麼早就被她給白白害死。”意味深長地扔下一句話,賀蘭皓月在靜謐中微微翻了個身,胳膊似乎習慣性地搭在了她身上,而後竟是沒有了動靜,直到屋外響起了三更敲打聲,那平穩的呼吸聲才漸漸響起……
這一夜,月明星稀,又是一夜的難眠。
次日,天空很沉,雲層壓得很厚,那是個沒有陽光的日子,陰風陣陣,夾著水霧冷入人心。
她醒來的時候辰時已經過了一半了,賀蘭皓月出乎意料沒有叫醒她,隻見他又穿回了玄色長袍,細軟的烏發上係了根同色的絲帶,麵上微微易容,眼珠也變成了黑色,此刻正滿眼複雜地盯著她,黑眸一眨不眨,似乎在做些決定。
她細細地注視了他一陣,見那張幾近完美的臉上經過細致的裝扮,雖猶是那副皮囊,但氣質上卻迥然不同,不再是妖豔精致,轉而帶了幾分脫俗的俊逸和華貴。
看來這賀蘭皓月的易容功夫果然了得!隻這麼幾下,就能將自己完全化做了另一類人,如今望過去,整個一副闊氣公子的模樣。
“睡飽了?該想的也都想明白了吧?”終於,眼前的人霍地站直了身子,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他,神色間,竟流露出一種超乎尋常的興奮。
目光這才從那張臉上轉開,她低著頭,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衣裳,未做聲。
見她如此,賀蘭皓月隻一笑了之,轉而讓人上了一桌子早膳,兩人靜默地吃了起來。
“你且快些吃,巳時我們必須出發,否則可就誤了事。”沉默中,他忽然抬頭,聲音卻是不急不慢。
冰塵雪始終埋著頭,沒有說話,她自知這一切都是他算準了的,便索性緘默,不言語。
兩人很快就吃完了,而後,賀蘭皓月刻意讓她在肩上的薔薇處灑了些氣味不十分明顯的香料,這才又認真將她重新打量了一番,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