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如夜空般浩瀚縹緲得無法解讀,凝視她半晌,不覺諷刺道:“看樣子冰家女很樂意成為娥皇女英。”
他的笑突然淡去,如寒星般的眸子浮上幾分陰冷,幾分惱怒。
話罷,冰塵雪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大驚:看來那個位置他勢在必得。
這些話本不可輕易吐出,如今他毫無顧忌地說給她聽,必定是勝券在握,明目張膽開始搶他要得到的東西了。
“殿下這話怕是說得不太合適。”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她轉而抬頭笑了笑,心中對他的說法感到極度反感。
靜謐中,不時傳來一陣悅耳鳥啼聲,似有意驚擾兩人之間僵滯的沉默。
心下已然明了,深湛目光似有洞徹人心的力量,他彎了彎唇,黑沉的眼睛越發深邃了起來。
“聽說你已經見過扇兒了。”他依舊在笑,但聲音裏卻忽然有了一種極為駭人的森冷,雙目中透出濃濃威懾之氣。
窗外暖意微濃,放眼一片姹紫嫣紅,她卻忽然感到寒冷入骨。
胸中一緊,她還來不及揣摩他問這句話的含義,那低沉的嗓音突地又響起:“冰塵雪,本太子倒真有些看不透你了,記得多日前你寧肯為她放棄這太子妃位置,如今卻為何表現漠然?究竟是你變了,還是原來的冰塵雪本就如此?”話鋒瞬間一變,他忽然欺近了兩步,修長手指猛然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對上他的目光。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彙,她如看一件極其尋常的物什,絲毫無視他眼中幾欲將人凍結的冰冷。
“本就不是她的福氣,又何必強求?這樣,甚好。”片刻後,她淡然出聲,語氣平緩。
強求?他呆然凝視著她,望著那雙似無欲無求的眼眸,有片刻失神。
目光複雜而深沉地看進她眼中,似乎在斟酌在猶豫而又不確定些什麼。
“看來那幾日不見,你倒長進了不少,卻也想開了不少。”最後幾個字幾乎從牙縫裏迸出來,他突然很反感那張永遠無爭的臉。
仿佛這個世上已經沒有東西能感染她,吸引她,值得她為之喜怒哀樂。
“這不也正是殿下希望看到的?天色似乎不早了,殿下難道打算留下來與我一同用膳?”掙脫了他的鉗製,她冷笑了一聲,滿眼都是驅逐之意。
她實在不懂,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如他所願,他卻仍不打算放過她,他……究竟要如何?
難道非要看到府中所有女人都為他爭風吃醋才罷休?
她已經什麼也沒有了,隻有一顆尚在這世上的心,若是它也沒有了,那時她必不會苟活於這世上。
冷眸瞥見她眼中露骨的厭惡,殷佐努力隱忍下心中的憤憤,盯著她看了半晌,最終甩袖而去,珠簾也在他的大力牽扯下散落一地。
寒風起,珠簾散,她麵無表情掃了眼落於地上的碎珠,眼中微現幾分可惜之色。
“這裏地兒小,若是太子日後有何吩咐,遣個丫頭過來傳話便是,就不需如此勞師動眾親自來一趟了。”心中一陣煩倦,她輕輕揀起散落的碎珠,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第三部分 第87節:大潮無音(10)
殷佐凝立門邊,忽聞身後一席話,頓時眸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慍怒,似恨亦似怨,最後冷哼一聲,重重跨步離去。
斑斕日華自窗邊傾灑而下,驀地垂首,但見掌心盛滿晶瑩碎珠,心中頓時惆悵萬千。
生生錯,生生過,荼蘼寂寞不爭春。
那日與殷佐不歡而散後,一連三日她都沒有再見過什麼人,隻悄悄到蘭苑裏走了一趟,不出半個時辰便又回來了。
因著擔心琉璃起疑,她盡量忍下看望扇兒的衝動,白日裏隻獨悶在屋內,也不叫人侍候,也不幹點兒什麼,隻撐著頭,整日裏昏昏沉沉地想著扇兒的事。
再過一些日子,扇兒的肚子怕是要大起來了,到時候很難不被發現。
心中牽掛著,她不覺左思右想琢磨了幾日,而後終是一無所獲。這太子府四處布滿了眼線,各個院子裏都有幾派放著的耳目,照這麼下去,估計未過多久就將泄露出去,而這唯一的辦法便隻有逃走。
腦中突地閃出這個念頭,連她自己也驚了一下,但前思後想,卻著實找不到更有利的辦法。
認真掐指一算,她們最多隻有一個月時間,過了一個月,隻怕這整個太子府中的人便都會知道這個秘密。
想到這些,她更是感覺事情非常棘手,迷糊思索了幾日後,終於決定請一個人幫忙。
那個人便是她起先最不願意與他有絲毫瓜葛的慕容謙。
隻是,她該想個什麼法子見到慕容謙?
如今回想起來,她當真有些後悔了那日裏對他說那麼重的話。
想著想著她不覺又昏睡過去,最近幾日每每一到傍晚,她便會深感疲憊不安,渾身完全使不出一點兒力,甚至常常有暈眩的感覺。
她果然對含羞草過敏!
一夜夢醒後,身上又恢複了些力氣,她依照習慣簡單梳洗了一下,正欲開口叫琉璃,不想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琉璃的聲音響起:“太子妃,慕容將軍府中來人送帖子,說將軍吩咐了必須親自交到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