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對她明嘲暗諷,她大概隻會咬著牙忍,一句話不說,倔強地假裝什麼都不放在心裏。

從未像今天這般,出言犀利,話裏藏刀。

現在都要離開賀家了,她還怕誰呢?那些因為常年隱忍而變得激烈的內心想法,在這一瞬間全部釋放出來。

李苒笑的清淡:“就算你們想把許明月往賀南方的床上送——”

“她也有這個命才行。”

許明月自幼身體不好,常年需要靜養。

許明朗大概是想不到李苒居然敢說這種話,表情愣了一下,隨後陰沉的臉上凝聚可怕的怒火。

他三兩步的跨到台階上,攥著李苒的風衣,將單薄的人拉近。

他們這群人素來自命不凡,大概從來就沒有尊重過李苒——所以當許明朗氣勢洶洶上來準備打她的時候,才會沒有人攔著他,包括在一旁站著的管家。

李苒很快偏頭,但沒能躲過去那巴掌。

“李苒,你可真把自己當根蔥,要不是你死皮賴臉賴在賀家,南哥會有家不回?”

確實,賀南方已經快半年沒有回國了。

如果追究更深層次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她,他才不願意回來。

許明朗個子高,氣勢足。那一巴掌打的狠,李苒很疼,心裏卻在想哪怕賀南方多給她一絲尊重,今天他都不會敢打她。

李苒沒有哭,她偏過頭對著許明朗一字一句道:“這巴掌——我會記住。”

許明朗的眉眼眯了眯,語氣更加不屑:“離開賀家,你什麼都不是。”

“你記住又能怎樣?”

說罷,繼續挑釁道:“有本事你搬出去,就別再搬回來!”

李苒的手心攥的緊緊,平滑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的皮肉裏,刺激的她越發清醒。

她知道,她現在動不了任何人。

就像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賀南方不愛她一樣。

賀南方不愛她,所以離開了賀家,她就等於一無所有。

他們這群人認定她是條狗,哪怕賴在賀家搖乞擺尾,她也舍不得走。

許明朗的這巴掌像是打醒了她,也將她心底裏那點不舍,一揮而散。

專車司機來的及時,李苒接了電話後,指引他把車往裏麵開。

走時,她沒有回頭望一眼這個她住了八年的地方,走的很決絕。

管家見她離開後,立刻進屋跟賀母報告:“李小姐走了。”

賀母悠悠地翻著時尚雜誌道:“走便走了。”

管家有點愁慮:“可是少爺最近要回國,到時候他見不著李苒……”

賀母並不是很在乎這件事,打斷他:“放心,她會回來的。”

語氣頗為厭惡:“她已經忍了八年,豈會說走就走。”

——

上了專車,司機問她地址準不準確。問了兩聲卻沒人回應,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隻見後排的乘客滿臉淚痕。

車開得平穩,很快到了她租住的公寓。

離開賀南方,不是李苒一時興起的決定,她考慮了三個月,最後決定結束這段長達八年的愛戀。

她的前小半輩子,眼睛心裏裏除了賀南方,再也沒裝過誰。做出這個決定,像是給她的前半輩子畫上一個句號。

公寓是事先打掃好的,一室一廳,45平。

家電齊全,很幹淨。

她放下行李,先去給自己弄了口吃的。

一碗清水麵,她一邊吃麵,一邊拆裝電話卡。

她辦了一個新的手機號,打算跟過往斷的徹底些。

電話卡一裝上,她先打了個電話給李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