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說:“想,我想嫁,我當然想嫁給離戰!皇上願意放我離開嗎?”
安寧隻想離開,說想嫁是假的。
但是雲祁不知道。
安寧的話對雲祁來說,無疑是死刑。
他身體裏麵最後的一點力氣給抽走了。
安寧的回答果斷而堅決。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甚至能在她的臉上看到欣喜。
這答案已經足夠明顯了。
雲祁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半晌後,雲祁踉踉蹌蹌地轉過頭去,緩緩地走了出去。
看著雲祁遠去的背影,安寧有一瞬間他被自己深深刺傷的錯覺。
然而隻有一瞬。
雲祁怎麼想的,早已不是安寧會考慮的。
雲祁離開了桃源居。
腳步輕浮,像是踩在雲朵上一般,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寢宮。
安寧以為雲祁這樣午膳肯定不會再過來找自己了。
結果午膳的時候,雲祁還是來了,還是一如既往地陪著安寧吃飯。
安寧不知道雲祁每日如此在執著著什麼。
安寧忘了,很久之前她對雲祁說過的,想以後每日都陪著他一起用膳,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吃得很美味。
飯桌上很是平靜,仿佛之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離戰求娶安寧的事情也不存在。
安寧並不知道雲祁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再走回來陪她吃這頓午膳的。
用過午膳後,雲祁帶著安寧出了宮,去往安國公府。
雲祁讓安寧見到了她的姐姐和姐夫。
一家人團聚,雲祁顯得格格不入。
雲祁沒有打擾他們,站在庭院中等候。
安寧透過窗戶望見了庭院裏桃花樹下的雲祁。
這個視角,這個場景,恍若隔世。
曾幾何時,她是這樣望見過雲祁的。
那時候桃花如雨下。
那個時候他的笑是暖的,心也是暖的。
那個時候她的眼裏隻有他。
這個時節,桃花沒有了,但是樹上卻結了果實。
注意到安寧的視線,安怡對安寧說:“大火的時候,那樹燒了,沒想到後來又抽了新芽,煥發了新生,如今五年過去了,又是這般茂盛的模樣了。”
樹能重生,那人呢?
被燒去了大半的桃樹能重新活過來。
被斷了手腳的安寧呢?
“樹芯不死,便能重生。”安寧答道。
芯活,便能活。
心死,便要死。
半個時辰後,安寧來到庭院中。
雲祁聽到腳步聲,轉頭對上了安寧的視線。
時隔多年,他們再次在這棵死而複生的桃樹下相視而立。
雲祁的腳步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
剛要靠近,便被安寧冷漠的話語給打斷了。
“你不會以為此情此景能讓我想起來什麼吧?”安寧說。
雲祁的腳步停住。
“這棵樹不是原來的那棵了,原來的那棵已經死了,這是我姐夫和姐姐後來換上去的。有些東西死了就是死了,沒了就是沒了,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並不能改變什麼,隻會招來怨恨。”安寧說。
雲祁的身體僵硬了一陣。
然後緩緩問道:“十年,都過去了嗎?”
安寧別開臉去,“都過去了,十年算得了什麼,終是敵不過天意,終究敵不過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