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安寧確實像是無所不能一般,擋在雲祁的身前。
從未在他的跟前露過一絲怯。
安寧垂眸。
薑煙兒不等安寧開口又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因為我見過他哭,在九龍寺的禪院裏,我去找我那個不肯還俗的冤家的時候,見著的。”
“他一個九五之尊,跪在佛像前,一邊哭一邊懺悔,還跟菩薩說,想要讓你在黃泉路上等等他,他很快就會來找你的,甚至還希望拿自己的命換回你的命。”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九龍寺,去見見我那個冤家,他也聽到了的,他是出家人,不會說謊話的。”
薑煙兒說完凝視著安寧,等待著她的回應。
安寧垂著頭,讓人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薑煙兒的話對安寧來說,若說一點影響都沒有那是假的。
可事到如今又能怎麼樣呢?安寧不知道。
他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前塵往事,堆得像山一樣高了。
“謝謝薑小姐告訴我這些。”半晌後,安寧道了謝。
然後告訴使臣繼續趕路。
薑煙兒望著安寧離去,失落地歎了口氣。
她還是沒能幫上什麼忙。
薑煙兒的話雖然沒能改變安寧離開大燕的事實,卻在安寧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至少安寧知道了,在愛情上,雲祁沒有背叛過她。
從始至終,他隻認定了安寧這一個妻子。
安寧離開後沒多久,雲祁便下旨攻打高句麗,奪回被高句麗侵占的邊境城池。
並提出要禦駕親征。
皇上禦駕親征,自是十分鼓舞士氣鼓舞民心的一件事情,滿朝文武無不叫好。
隻有皇上貼身伺候的人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他們皇上的身體很差,禦駕親征舟車勞頓不說,還要親自上陣。
這如何能吃得消?
夏塵等人一再勸說,卻依舊沒能改變雲祁的看法。
出發前,瞞著所有人,雲祁在禦書房匾額的後麵藏了一樣東西。
十日後,大燕與高句麗的邊境,軍營營帳內。
“主子,趁熱把藥服下吧。”夏塵將每日雲祁要服用的藥端了來。
“放著吧。”雲祁並未抬頭。
夏塵急了:“主子,您這十日一次藥都沒有喝過,還每日奔波,如今戰事在急,您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的!”
“退下吧。”雲祁仿佛沒有聽到夏塵的話。
夏塵被逼退出了營帳。
夏塵留下的藥碗就放在雲祁麵前的桌子上。
從熱氣騰騰放到了冰涼,雲祁碰都沒有碰一下。
營帳內時不時地傳出來雲祁的咳嗽聲。
送安寧出嫁後,雲祁便不再喝藥,不再顧惜自己的身體。
如今還禦駕親征。
第一次和敵軍交鋒的時候,雲祁就衝在了前麵,表現得比士兵們還要英勇無畏。
他這是在玩命。
更準確地說,是他已經不在意自己的這條性命了。
安寧走了,帶走的是他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點眷戀。
生與死,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