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咱,隻是放牛娃中年齡比較小的一位,且才被安排在放牛這個職位上,完全一個新來的愣頭青,所以,雖然擁護咱的小夥伴不少,看不上咱的大孩子們同樣很多,尤其是其中一個叫鐵娃的小子,比咱年長幾歲,放了好幾年的牛了,一直對咱的做法嗤之以鼻,就是咱講故事的時候,他多半也是毫無興趣。
而鐵娃的同夥也不少,多半都是和他那個年齡的大孩子,湯和也是他們其中一個。
隻是與鐵娃等人不同,湯和對咱講的故事倒是很感興趣,很快就加入了咱這個小團體,哪怕是他比咱年長兩年,也向來都對咱馬首是瞻。
但是咱並不打算就這麼放棄,因為咱始終記得咱娘的一句話,“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更何況,為了咱放牛生涯的徹底自由,為了不讓咱這個小團體做什麼“壞事兒”時被人告密,咱最終下了決心,一定要收服鐵娃等人。
而這,可以說是咱從出生以來的第一次“馭人”,想要駕馭這些比自己大,比自己厲害的孩子,對於當時的咱來說,看來真不像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大概真是有天命一說,咱在馭人之道上似乎格外的具有天賦,所以,咱很快就想出了辦法。
那是一個下午,大概氣節變化,白晝越發長了的緣故,還遠沒到放工的時候,吃草的老牛也才勉強吃了個半飽,咱們這些平日裏待遇差,饑一頓飽一頓的放牛娃們集體餓了起來。
先是湯和這小子不爭氣,咱還在費盡口舌的講故事,他的肚子就率先咕咕的亂叫起來,而他這肚子一叫不要緊,周圍的夥伴們的肚皮也是一齊亂叫。
這可可憐了咱了,誰不曉得咱飯量一向大的出奇,遠比同齡的孩子大的多,經過湯和的肚子這麼一提醒,咱也頓時感覺到饑餓難耐。
“咋了,餓了?”咱盯著湯和問道。
湯和倒是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然後點了點頭,“重八哥,俺肚皮叫的厲害呐。”
咱當時點了點頭,又看向其他人,特別是在鐵娃那小子的臉上停頓了下,然後說道:“夥伴們,你們都餓不?”
“餓”
異口同聲的回答,就連鐵娃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咱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撇開幾個夥伴,在湯和的陪同下毫不怯弱的走到鐵娃的身邊。
“鐵娃,你餓不餓呀?”咱人畜無害的笑了起來。
鐵娃瞪了咱一眼道:“俺餓不餓關你啥事兒?”
“當然關咱事兒了,咱有辦法讓大家填飽肚子,你要是餓了,也可以一塊兒來。”咱拋出了誘餌。
果然,畢竟隻是十幾歲的少年,鐵娃愣了片刻就眼睛火熱起來,“你有啥辦法?”
“哈哈,咱說你們可都是大傻子,現成的好吃的就在咱麵前,你們卻還要傻傻的餓自己的肚皮麼?你們瞧,那是什麼?”咱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豆地說道。
鐵娃不以為然道:“這不就是豆子麼,誰不認識。”
咱鄙夷的笑了笑,卻沒有說話,最終還是湯和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疑惑道:“重八哥,你是想吃豆子麼?可是這豆子都還沒有熟哩,吃不得的。”
“笨蛋,不會用火燒熟了吃嗎?”咱罵道。
湯和點了點頭明白過來,“好,重八哥,俺都聽你的。”
但是鐵娃卻忽然憂慮起來,“朱重八,你小子不是找死呢吧?虧你想得出來,這裏的豆子地可都是村子裏的財主們的,你這是偷,被他們知道可是要打斷你的腿的。”
“哼哼,怎麼,你怕了?”咱的神情越發的鄙夷,“早就知道你膽小,白瞎了你這大個子。咱們哪裏是偷?是幫那些地主老財們的忙才是。
你瞧他們那些財主們,哪家不是富得流油,家裏的糧食堆積成山,吃不完的時候幹脆就擱在倉庫裏發黴扔掉,可憐咱們這樣的窮苦人家,就連肚皮都填不飽,這公平嗎?咱吃他們點豆子,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這……”
“哼,早知道你是個孬種慫蛋,你要是怕球了就走開,告密咱也不怕,大不了被他們毒打一頓就是了。”咱怒視著鐵娃道。
然後,一群夥伴們的目光就全部聚集在鐵娃的臉上,看著他臉色的不斷掙紮。
最後,鐵娃退步了,他同樣是出自窮苦人家,咱方才的話語雖然粗鄙淺陋,卻深深的撞擊在他的心靈,因為咱記得,就在幾個月前,鐵娃的一個姐姐就是給活活餓死的。
所以,鐵娃就這樣順從了咱,入了夥,連帶著他的小團體,從此,咱成了放牛娃中真正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