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院門還要爛三分的房門虛掩著,裏麵一個蒼老的聲音低低的道:“是……是少司麼?”
“是我!”姚少司一邊大聲應著,一邊推開房門。
江海的眼前一黑,他隻覺得那個黑乎乎的屋裏什麼也看不清楚,他拚命揉揉眼睛,好一陣子才適應過來這種昏暗的光線。
他隱隱約約的隻看到牆角地上墊著許多幹草,幹草上鋪著一張已經破得不成模樣的草席,上麵放著一床已經爛成一團的被子,被子裏,嚴嚴實實裹著一個人。
一個老人。
一個臉上溝壑縱橫,讓人看不清麵目與年齡的老人。
姚少司已經半跪在那個老人麵前,他從懷中掏出自己那隻破碗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在那隻碗中裝了許多牛肉,粉條等飯菜。
姚少司哽咽著:“師父……”
那個老人咳嗽了數聲,有氣無力道:“少司……少司!是你麼?”
他的一隻枯瘦如柴的右手顫顫巍巍伸了出來,摸在姚少司的臉上。
姚少司哽道:“師父,正是不孝弟子,你看……我給你老人家帶吃的來了。”
江海心中居然一陣難過,他看到寒門苦冷,室內空空,此情此景,讓人如何不動容?
他也跟著姚少司,半跪在那個老人麵前,隻是,江海並未帶什麼吃食,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卷仙元,勿論多少,一股腦兒塞在那個老人的手中:“老人家,我……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點錢給你老人家買點東西吃吧!”
那個老人睜開渾濁的雙眼,看看江海,又轉頭對姚少司道:“這位……少司,這位小兄弟是誰?”
“師父,這位是江兄弟,與徒兒一見如故、情同手足,師父,今日我帶他前來,想請師父為他摸摸骨,指點指點他。”
“唉!少司,連你我都無法保全,又怎麼能妄議他人。”
“不,師父,徒兒一是因為被小人所害,二是性格使然,純粹是咎由自取,江兄弟卻不同,他為人通達,性情豪爽,徒兒跪請師父為他看看。”
那個老人艱難的點了點頭:“也罷,且扶我坐起來。”
姚少司上前跪行半步,將那個老人的上半身從床鋪上扶起來,然後扯過一截爛被褥墊在他的腰後,讓他靠在牆上,能夠舒服一些。
江海此時才看清這個房間,以及這個老人的臉。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隻見老人的顴骨如刀削斧砍的山峰一般,看上去很高,他的兩鬢已全然斑白,臉色暗淡無光,布滿了皺紋,使他的一張臉如同風幹的樹皮一樣粗糙不堪,看上去豈止是飽經滄桑。
那頭發上就像罩了一層雪白的寒霜一般全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他的一雙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毫無神采,滿嘴的牙也已經快脫光。
那隻對著姚少司抬起的粗糙右上,手爬滿了一條條黑皮蚯蚓似的血管,在手背上高高凸起。
“少司……你們坐……”
看上去他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普通老人,渾身上下又哪有半點像天上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