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蘭,寥寥幾筆,卻勾勒得整個畫麵宛若仙境,悠遠靜謐,頗有一番文人墨客的閑適淡泊。

走進墨寶軒的人第一眼幾乎都能看見這方硯台,但是視線下移看到那塊“一千兩”的價碼時,便都隻能卻而止步,望物興歎。

普通的硯台都在五十兩以下,能上一百兩的都能稱之為上品了,而這塊硯台居然要一千兩,出入這墨寶軒的雖然都是富家子弟,卻沒幾個肯花一千兩銀子來買一塊硯台的,按照他們的想法,有這錢還不如請幾個樂伎回府,還能尋歡作樂,花天酒地一番。

“老板,將那方端硯給我包起來。”自店外進來了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年紀隻有二十出頭,星眸皓齒,一隻銀簪挽起了滿頭青絲,身形清瘦,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文弱書生的氣息,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優雅之感。

這人,便是平州舉薦而來的張言知。

他一進來,看到店中央那塊上好的端硯,便雙眸發光,再也移不開視線了。那材質,那雕工,那意境,無論怎麼看,都是出自大師之手,絕對值這一千兩銀子。

劉掌櫃將這文弱書生從上往下打量了個遍,見他身穿粗布麻衣,腳踏沾滿灰塵的平底布鞋,身上也無過多的佩飾,更無任何奢侈值錢物件,一看便知是個窮酸書生,但他到底在這帝京混了多年,知道這帝京奇人頗多,切忌以貌取人,既然這書生說了要這硯台,必然能付得起價錢。

想到這些,他便連忙笑臉相迎,熱情道,“哎喲公子好眼力,這可是我這墨寶軒的鎮店之寶,也就隻有公子這種懂行的才能知道這硯台的貴重。”

張言知聞言搖了搖頭,笑著道,“這硯台在不愛好的人眼裏不過是塊破石頭,與外麵那些五十兩銀子的並無二致,但是在愛好的人眼裏就是無價之寶,貴不貴重,其實不過是值不值得。”

“公子說得極是,像公子這種識貨之人,能看得出這硯台的價值,必定才華橫溢,”劉掌櫃一邊笑眯眯的吹捧著他,一邊接過包裝好的硯台,彎著腰遞給他,連聲道,“公子請收好,用了此硯必定能文思泉湧,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且慢!”就在張言知拿著銀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伸手要去接這硯台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一聲大喝,回頭一看,一個身著紫紅色華服的男子,在兩個小廝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讓開了一條道,看這人滿身綾羅綢緞,穿金戴銀的架勢,便知是富貴子弟。

“哎呀沈公子,真是稀客稀客,”劉掌櫃一見進來這人,笑得臉上都快開花了,連忙吩咐小廝,“快去給沈公子泡一壺上好的普洱。”

小廝一見來人是大理寺卿沈萬鬆家的長子沈天智,立刻撇下其他的客人便要進內堂去泡茶。

“不必了,”誰知沈天智大手一揮,直奔主題,“劉掌櫃,本公子出兩千兩銀子買你這塊端硯,你看如何?”

“這……”劉掌櫃一聽這話,將原本遞出去端硯收了回來,麵色為難道,“可是這位公子已經買下了這硯台……”

“你這不是還沒收他的錢嗎?怎麼?嫌少?那本公子再加五百兩,”沈天智語氣狂妄,出手更是大方,對侍候在身旁的小廝道,“小三子,掏錢。”

麵對著白花花的銀票,劉掌櫃有些遊移不定了,做生意的總要講究個誠信,這他自然知道,可是這沈天智比起其他的紈絝子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子,更是他這店的常客,不賣個麵子有些說不過去,再說了,沈天智他爹是大理寺卿,正三品的文職,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起的,在這遍地是達官顯貴的京城做生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