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總算是有了一點起色,開始有明顯好轉的跡象。

饒是如此,他的身體依舊十分虛弱。

體內的寒毒,再加上被囚,幾年都蜷縮在那陰冷潮濕的地牢裏,沒人照料,就算再正常的人都會被關出一身的毛病來,屋外天氣變了,他也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關節開始隱隱作痛。

白長安跪在他麵前,目光與他平視,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你以為你能跑到哪裏去?”冷冷的聲音,如刀般鋒利的目光,冷天清身體雖然虛弱,但是那板起臉教訓人的嚴厲卻如同以前一般,分毫不減。

白長安抿了抿嘴,眼中閃過一絲想要爭辯之色,隻是最終,他還是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低下了頭,神情誠懇而又恭敬,“徒兒知錯了。”

“為師平日是怎麼教導你的?成大器者,需得以大局為重,拋棄兒女私情,可是你呢?為師這麼多年的教導都被你拋之腦後了是不是?!你都忘記了是不是?!”冷天清見他露出一絲想要爭辯之色,不由得更怒,聲音也提高了幾度。

“徒兒不敢。”白長安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更加誠懇恭敬答道。

這十幾年日日夜夜的教導,他怎麼敢忘?

“我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就算日後大事已成,你可以娶這天下任何女子為妻,也絕不可能是那平樂公主蕭雨薇!”這世界上有些東西是不能改變的,比如國仇家恨,滄衡滅了青要是事實,而他要顛覆滄衡也是事實,就算他們再怎麼相愛,白長安與蕭雨薇這也隻會是一段毫無結果的孽緣。

“師傅……”白長安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麼。

可是沒等到他說出口,就被冷天清打斷了,“想想你慘死的父王母妃以及千千萬萬的青要子民吧,你就知道,人活著,不能隻為自己而活,更何況是你。”

冷天清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悲戚之色,語氣也一下子放緩了,“若你真的要怪,就怪你為什麼要生於皇家吧,每個人生活在這世上,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都有自己的擔當,但是就算再苦再累再不樂意,也不得不去承擔。”

白長安垂下了眼眸,因為他知道冷天清說得是對的,他更知道冷天清活得比他更苦,若不是為了那一份責任,那一份擔當,冷天清又何苦苟延殘喘,拖著一條殘命至如今地步呢?

“師傅,徒兒不孝,徒兒該死,您、您罰我吧。”他忽然很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自私,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膽小懦弱,因為不想承擔,竟然想要逃避,想逃開一切,去過自己的清閑日子。

可是師傅都受了這麼多苦都沒有逃避,他又有什麼資格呢!

“你知錯這就夠了,為師要你答應,以後不再見那平樂公主蕭雨薇,你答不答應?”

想起蕭雨薇的臉,他沉默了,心裏湧上一絲苦澀,隱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漸漸收緊。

“答不答應?”見他不回答,冷天清眸光一沉,語氣也嚴厲了幾分。

“答應。”

快樂的日子,就算短暫,但是能有這段回憶,他也算是滿足了。不要太貪心,不要奢求太多。

其實說起來,一切都不過是他一廂情願,就算相處了這段日子,蕭雨薇對他也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因為她早已不記得他,不記得當初那個膽小懦弱,被送來滄衡當做質子的男童,她隻是把他當做一個可以救自己脫離下半生悲慘命運的救命稻草而已。

她根本不曾記得過他。

可惜,最終他還是沒能幫她逃過這無情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