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1 / 2)

去時詩情畫意,歸時狼狽萬分,二人一溜煙似地逃回小酒肆裏,麵麵相覷,仍是猶有餘悸。那不空僧人的功力境界竟是如此可驚可怖,果然不愧為佛宗般若寺五大法王之一。燕然不由看了看兀自伏在案上呼呼熟睡的全無敵,心底暗自揣測此二人倘若過招究竟孰勝孰負?

雙兒倒過兩杯涼茶,燕然接過一飲而盡,冰涼的茶水順喉沁入火燙的肺腑之中,仿似那因驚懼而跳動不已的心也平複了許多。燕然隨手便將另一杯也喝了個幹淨。

他茫然抬頭,卻愕然發現雙兒睜大著眼睛,亦嗔亦怒地望著自己。再看看自己手裏的那兩個空茶杯,氣氛頓時有些微妙起來,隻得訕訕地說道:“那個,雙兒姑娘,口有些渴……”

雙兒倒是“撲哧”笑了起來,“小酒鬼,口渴就喝唄,喝杯涼茶又有什麼打緊!”燕然撓撓頭發,小心地問道:“雙兒姑娘,你真是南梁國那個無雙郡主?”

雙兒自去倒茶,淡淡地回道:“叫我名字就好了,何必非得加個姑娘?我可不喜歡!嗯,我確實是南梁人,可也不是什麼郡主不郡主啦!我爹尚且生死未卜,而我也是輾轉流落在大夏,哪裏還奢談什麼郡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語聲清脆,語氣中卻含有一絲淒苦之意,想是這幾多年來顛沛流離,也是吃過了許多苦,流過了許多淚。

燕然默然,卻看到她似笑非笑地正望著自己。燕然正待說些什麼,她已是轉身向內堂走去,“另外我也不叫雙兒,我姓段,段新眉。你可得記好了,我才不會說第二遍……”

燕然悵然望著緊緊閉上的內堂木門,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突然想起了岑老夫子曾教過的一首詞,情不自禁輕輕吟道:“新月又如眉,長笛誰教月下吹。樓倚暮雲初見雁,南飛,漫道行人雁後歸……”

他枯坐無味,嗅得身上穢臭不堪,便在屋後就著缸裏的涼水痛快清洗了下身子,頓覺神清氣爽,連那胸腹間的傷痛也隱隱好了許多。回到屋內,睡意盎然,不一時便在那長凳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悠悠醒轉。他起身尋了杯涼茶漱了口,又胡亂洗了把臉,這才清醒過來。四下張望不見全無敵,楞了楞,忽聽到有鼾聲隱隱傳來,才發現堂堂的虎丘劍魔竟是蜷在牆邊一個的角落裏,猶自睡得正酣。

仔細瞧去,全無敵頭發花白,胡須拉碴,一身洗得月白的長衫滿是油漬酒跡,可是呼吸之間自有一股睥睨之氣,所以瞅著也不至於潦倒不堪。春寒陡峭,燕然搖頭歎了歎氣,見大堂櫃台上有件破舊棉襖,便起身拿過,輕輕蓋在全無敵身上。

屋外陽光明媚,燕然信步走出屋外,但覺流水潺潺,鳥語花香,倍感心曠神怡。酒肆裏那老人正在掃地,見他出來,便是停了手中動作,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不停。

燕然微覺詫異,隻得無奈地撓撓頭發,忽聽到那老人開口說道:“老夫南梁高智,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來此瘦西湖,又所為何事?”

燕然一怔,忙恭謹回道:“不敢,小子燕然,西涼人氏,奉父命前往金陵為外公賀壽,隻是途徑瘦西湖罷了。”

那老人點了點頭,“公子純良,當知有些話可說,有些話卻不可傳。小郡主孤苦無依,還望公子能守口如瓶,萬萬不可泄露出去!”

燕然想了想,朗聲回道:“那是自然,隻是她行跡已露,高老最好想個萬全之策,否則此地亦不會安寧。”

那老人疑惑地望著燕然,滿是戒備的神色。燕然便將昨晚何處亭的遭遇,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自是瞞去了青龍印一節,隻是推說朋友亡故心願未了,故去何處亭代友還願雲雲。

那老人臉色大變,連聲追問:“那僧人可是著一身血紅僧袍,使的可是赤火炎焰刀?”,燕然撓撓頭發,茫然應道:“是不是赤火炎焰刀我不知道,但那僧人每出一掌都是熾熱無比,就好似烈火焚燒!不過那僧人確實穿著一身紅袍。”

那老人臉色更是難看,口中喃喃自語道:“那定是紅日法王了,不想卻是來得這麼快!此地看來不宜久留,老夫這便去告知郡主,速速離開方才穩妥。燕公子,你快去喚醒你的叔叔,也請趕緊上路吧!別是平白無故惹上般若寺這等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