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淨心堂,有所思(二)(1 / 2)

全無敵悠然說道:“宗師之境,隨心所欲,不拘己身,不拘一物,一呼一吸道法自然,飛花落葉皆可成劍,正所謂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但仍受天地法規所限,一切有為法,應作如是觀!終是脫不出這天地自然規律!”

燕然更是心癢難耐,急切切地問道:“那宗師境之上呢?又會是何等神妙之存在?”全無敵搖搖頭,回道:“那等大境界,若非大德大能、大徹大悟者,常人豈可企及?倘若將那天資過人、機緣福厚、名家秘傳、上古神器聚於一身或可一窺究竟。”

全無敵頓了頓,繼續說道:“那等大境界,佛宗稱之為無相,道門稱之為上清,魔教稱之為四寂,天命稱之為阿修羅,除卻這四教之外者,世人統稱為大宗師!”

燕然撓撓頭發,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武道修行之中竟有如許多境界層麵,也不枉了許多人癡武一生。卻不知大叔現今是何境界?”

全無敵嘿嘿一笑,頗為自矜地回道:“老子十四歲天啟,十五歲洞明,十七歲而立,三十而真武。後遠赴塞北,隨你父親燕大都督南征北戰,以錘煉己身劍道修行。三年後,在塞北杭愛山得燕大都督之助,結下一樁大機緣,觀白虎而破真武,再輾轉回姑蘇虎丘,麵壁七年而成就己身宗師境!屈指算來,已有十數年光陰。隻是傳說中的那大宗師境界,欲求無門,離之甚遠,餘心甚為憾之……”語氣漸轉為蕭索唏噓之意,顯是心有不甘,卻又無處著力。

燕然想他全無敵,劍道宗師的赫赫聲名,紅塵裏嬉笑怒罵肆意妄為,又有誰能真正明了他這一身的驕傲,一世的追尋?此刻見全無敵語意蒼涼,心下一軟,柔聲勸道:“大叔乃天下有數之人,那大宗師之境終是可遇而不可求,何必拘泥於心,使得自己不得自在?”

全無敵拍案怒道:“小子胡言亂語,你哪知老子心底的難處?老子練了一輩子劍,自問也是驚才絕豔,到頭來卻還是比不過一個娘們兒,真正是氣殺老子了!”

燕然瞠目結舌,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江湖上還有哪位女人的劍術能高高淩駕在劍魔全無敵之上!以全無敵這等孤高桀驁的性子,能自承比不過她,那這位女子劍客又該神乎其妙到何等境界?莫非竟是傳說中的大宗師之境?

胡思亂想中,又聽到全無敵幽幽說道:“小子,當年在杭愛山,老子承你父親一個偌大人情。所以自今日起,老子便將這一身虎嘯真氣盡數傳你,也算對得住燕大都督了。現在老子再問你,可願隨老子一道修行?”

燕然初聞武道修行中的種種玄妙境界,早已是心向往之,此時聽全無敵這等宗師境界的高人欲傾囊相授,怎不激動得心花怒放,雀躍不已。

燕然忙拉開桌椅,恭謹拜下,連磕三個響頭,口中胡亂叫道:“師父教我!”全無敵伸出一腳,輕輕將燕然踢過一邊,沉聲喝道:“蠢材!男兒膝下有黃金,除卻天地君親師,餘者豈可輕易下跪?老子與你父親兄弟相稱,老子更不慣做什麼勞什子師父,你還是就喚老子一聲大叔,老子聽得順耳些!”

燕然忙是點頭哈腰,笑著回道:“既是我父親的兄弟,又是我授業恩師,這天地君親師,您這就占了兩席,我便是跪上一跪,又有什麼打緊?”全無敵為之語塞,良久才憤憤地說道:“反正老子不慣別人跪老子,你再這麼憊賴,打不折你的腿!”

當下全無敵便教他辨明身上的奇經八脈,一一指明每一脈絡上的奇門大穴。不過全無敵生來便不是一個耐煩的人,往往這脈絡走向、穴道名稱、五行屬性都是一帶而過,也不管燕然能記住幾分,總之是絕不重複,聽天由命。所幸燕然天資不俗,用心強記下,倒也大致了解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燕然隨房的小丫鬟跑來喚過幾次,說是甘卓甘越幾兄弟不忿昨日飲酒落敗,今日定要找他一雪前恥雲雲。燕然修行武道正是興致盎然時,哪有心思前去飲酒作樂,忙連連推說有事,胡亂搪塞了過去。

那小丫鬟便去端了幾個食盒過來,段新眉陪著將菜擺了一桌,但見雞鴨魚肉、蘿卜青菜樣樣俱全,最妙的是竟然還有兩壺酒!全無敵笑眯眯地說道:“丫頭,菜恁多了,酒卻少了,下回記得多帶幾壺酒!”那丫鬟紅著臉應了一聲,便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於是三人便各據一方,大快朵頤。全無敵吃得酣暢,段新眉吃得矜持,而燕然猶在癡癡呆呆地回味著小周天裏的奇經八脈,偶爾舉起筷子胡亂扒拉幾口,偶爾念念有詞連筷上的雞塊都掉落桌上。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燕然忽地哈哈大笑,大聲說道:“大叔,小周天這奇經八脈我已是滾瓜爛熟了,可以教我如何聚氣、如何運行、如何衝破那任督二脈了吧?”

全無敵正懶洋洋地斜倚在軒窗邊,出神地望著天際那一輪明月,也不知在想著什麼。燕然大急,快步走到他身前,大聲說道:“大叔,快快教我!今晚我便要衝破玄關,晉入那天啟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