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僧敲月下門(1 / 2)

步兵統領衙門,外城門校尉甘卓正麵色冷肅地端坐在正陽門城防衙門裏,下邊一溜兒的將佐個個噤如寒蟬,大氣兒也不敢多出。

眾人皆知甘大統領自昨日起便是心情大壞,衙門裏的方桌都楞是讓他拍碎了兩張。不過想來也是,堂堂天子腳下皇城根裏,光天化日下竟有惡寇當街廝殺,血案現場便有三具慘不忍睹的屍首,百年老店萬鬆樓也是毀於一旦。

步兵統領衙門的驍騎營趕去緝拿凶徒,卻不想被一個疑似魔教中人的白袍男子隨手幾劍,便是被殺得人仰馬翻潰不成軍,竟是讓那凶徒從容離去。

這等大打顏麵的事兒怎能不令甘大統領麵上無光轉而惱羞成怒?更何況那幫凶徒當街意圖狙殺的不是別人,正是甘大統領遠方而來的表弟,西涼燕大都督的幼子燕然!

一時間,皇城震動,眾說紛紜。軍部、刑部、甚至戶部各式文書雪片般地飛來甘大統領的案頭,或垂詢或問責或指示或限期,總之甘大統領於公於私亦是忙得焦頭爛額,疲憊不堪。

城防衙門的一名親兵快步走入大堂,對著甘卓單膝跪下,大聲稟道:“報大統領,今晨雞籠山下侯監集再度有人械鬥,幸無傷亡人等,隻是房屋倒塌了兩三間,另據斥候稟報,當時燕公子也在其中!”

甘卓麵色一沉,喃喃自語道:“侯監集?小燕怎麼會跑到那裏去?”忽地提聲喝道:“再查!燕公子是與何人一道去的那侯監集?眼下他又去了何處?”“遵令!”那親兵麻利地行了個軍禮後,又是急匆匆地小跑了出去。

甘卓略顯厭惡地望著案台上堆積如山的文書,忽然用手一把掃落,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滿堂將佐頓時大驚,紛紛單膝跪下,齊聲說道:“大統領息怒!”甘卓森然說道:“魔教何時竟是如此狷狂?傳我軍令,自即日起,外城十二城門加強警戒,內緊外鬆,凡有可疑人等,一概就地拿下,若有頑抗軍令者,格殺勿論!”

此時的燕然卻是尋了輛馬車,先是拐到城中有名的福滿樓吃了碗遠近馳名的蝦滑芙蓉麵,再一路施施然地回到了甘家大宅。剛敲開門,便見那管家歡天喜地地引著他在澹泊廳歇下,然後一路小跑著回內宅報喜。

不一時,甘越一陣風似地衝過來,一把抱住燕然,大聲笑道:“我就說五哥福大命大,定然平安無恙!結果大夥兒都不信,老爺子和父親可把我一通好訓!昨夜跪了半宿,現在還在痛呢!”

燕然被他緊緊抱在懷裏一頓亂搖,差點沒把剛才那碗蝦滑麵給搖出來。他忙運力掙開,大聲哂道:“別跟我整這套,本公子不慣你這毛病。我說,你要帶也要帶些厲害的人啦,弄些蝦兵蟹將去,讓人家一劍就給剿了,徒長他人威風!”

甘越憨笑道:“誰能料得那白袍人竟是那麼厲害呢?”燕然深以為然,連連點頭。兩人說鬧了一會便相攜著去給甘老太爺請安,甘老太爺自是老懷大慰,卻也將燕然、甘越二人好一通埋怨。

當晚戶部甘允超大人下值後,一家人便是熱熱鬧鬧聚在一起吃了個飯,席間燕然提起宮廷侍衛的事兒,甘老太爺更是連連點頭應允,甘允超欣然說道:“小五子有此心,舅舅甚感欣慰。大內宮廷侍衛可謂是朝廷要職,非貴胄子弟不得參與。一旦入宮做得禦前侍衛,他日出將入相亦非難事啊!”

甘越也是豔羨不已地說道:“當年大哥也是入選了大內侍衛,進宮曆練得幾年,一朝外放便是城門侯了。”甘允超卻是大眼一瞪,斥道:“誰讓你這小子不學無術,便是讓你入宮,你能如你大哥一般?”

此席晚宴自是盡興而歸,甘老太爺最後說道:“五哥兒直管去試,老夫想來,赤行也必定是滿心歡喜的。”燕然唯唯諾諾,一臉虛心受教的表情。

辭別眾人後,燕然便是興衝衝地往那淨心堂走去。今夜正是四月十五,皎月正圓,溫柔的月光灑滿了整座院落,便是不提燈籠,四周也瞧得分明。

他剛邁進淨心堂那座小院,便聽到一聲聲劍氣破空的“唰唰”聲,心裏不由“咯噔”一跳,心想,難道那降魔勝使又殺到了這裏?忙快步走了進去。

銀白的月光分外皎潔,到處回響著蛐蛐兒的歡鳴。暗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仿似織成了一張溫柔的網,任它一草一木,皆是模糊空幻地網在其中,整座小院裏如夢如幻,清美異常,令人忍不住想溫一壺月光,下酒……

月光下,有名黃衫少女正顧影自憐地舞著劍舞。但見她綺年玉貌,矯若遊龍,舞著一柄二尺有餘的短刃,宛若那九天之上的精靈驟然落在了凡塵,颯爽英姿,清麗脫俗。劍鋒過處,隱見劍氣縱橫,回蕩在四周,“唰唰”作響,便是連那月光,都仿似被她一劍劍切碎了一般,更是清冷寂寞。

燕然的心便也如這月光一般地溫柔,他柔聲說道:“眉眉,我回來啦!”那黃衫少女霍然止住手中的短刃,欣喜無限地望著燕然,“小酒鬼,你回來啦?”

燕然得意地點點頭,笑道:“是啊,有驚無險,安然無恙!”那黃衫少女正是南梁段新眉,隻見她笑盈盈地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燕然,高興地回道:“小酒鬼,你沒事吧?那天,可是嚇壞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