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將軍有酒,公子有刀(一)(1 / 2)

那些又瘋又鬧的女孩兒們走了之後,夜宴氣氛反而更加熱烈起來。眾參將輪著前來給燕然敬酒,燕然是來者不拒,酒到杯幹,與眾人開懷暢飲,不亦樂乎。

眾人一則敬他父親是威名遠播的燕大都督;二則敬他短短時日便在金陵城聲名鵲起;最為重要的還是敬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是折服了“橫行一時”的紅粉軍團,至此,賓主盡歡,人人酩酊大醉!

怡親王世子奕輝雖說有些紈絝習氣,但也是個心胸豁達之人,見燕然舉手投足瀟灑至極,心底早已將那點芥蒂丟到了九霄雲外。敬過燕然幾杯酒後,燕然亦是回敬了幾杯,酒酣耳熱之餘竟與燕然稱兄道弟起來,倒是頗有些相逢恨晚之意了。

席間,燕然稟報蘇震上將軍,稱自己有投考大內侍衛之意。蘇震自是大為歡喜,連聲應允要做他的引薦之人,對他不免又是高看一線。

宴至二更天,眾參將已是東倒西歪,再無一人有再飲一杯的勇氣,便是連那蘇震上將軍,亦是陶陶然昏昏欲醉。燕然便立起身來,向上將軍辭行。蘇震隨意揮揮手,便在兩名侍從的攙扶下離開了宴席。

燕然也是似醉非醉,一一辭別眾參將,便領著段新眉,打算回甘家大宅歇息去。那奕輝已是醉得語無倫次,卻哭著喊著追上來,非要燕然乘坐他的馬車一道離去,燕然推脫不得,隻得點頭應允。

奕輝的馬車甚是奢華寬敞,裏麵是對著的兩方軟榻,段新眉自是坐了一邊,奕輝拉著燕然的手則是坐在了另一邊,他一路醉醺醺地胡言亂語個不停,燕然掙脫不得,又不好用強,隻得聽之任之,由他說個不停。

此時已近三更,月上柳梢頭,風吹楊花香。燕然不厭其煩,伸手推開一側車窗,扭頭眺望窗外的夜景,聊以忍受心中的不耐。

馬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在秦淮河畔的承德大道上,兩旁皆是高大挺拔的楊樹,月色昏暗,樹影婆娑,黑夜中似乎蟄伏著無數不可知的生物。

晚風拂麵,燕然隻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奕輝猶自在旁絮絮叨叨,令人忍不住想一拳將他打暈了去。

駕車駿馬忽地齊聲長嘶,似是馬夫突然勒緊了韁繩,令那四匹駿馬硬生生地停頓下來。三人在車內猛然一晃,奕輝怒喝道:“大膽奴才,你也灌滿了黃湯麼?”那馬夫戰戰兢兢地回道:“世子爺,前麵站著一個人,好生可怖!”

燕然忙探頭去望,但見馬車前方五六米處,赫然立著一個青袍中年人,方麵闊嘴,雙目如電,背負長劍正虎視眈眈地守在大道中央!

奕輝貴為怡親王世子,自小便在這金陵城中囂張跋扈,何曾有誰膽敢攔住他的座駕?他醉眼惺忪地從馬車裏鑽到車頭,大聲喝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潑才?膽敢阻攔本世子的寶車!老張頭,給本世子策馬衝過去,我倒要看看他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

那馬夫也是跟著奕輝在金陵橫行霸道慣了,此刻聽主人下了令,豈有不狐假虎威之理?當下一揚馬鞭,口中罵罵咧咧道:“敢攔世子爺的車?撞不死你啊!”

燕然這些日子與江湖上的奇人異士接觸不少,總覺得這青袍人詭異莫名,再觀他一副氣定神閑、好整以暇的攝人氣度,想必定是留有後著。此刻見那馬夫揚鞭策馬撞將過去,心裏暗叫不好,但出言相阻已是為時已晚。

青袍人見那四駕馬車轟隆隆地衝過來,麵上顯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隻見他突然俯身向前急衝數步,便已是鑽入中間兩匹駿馬的夾縫間,左手握住一匹駿馬的一隻右前蹄,右手握住另一匹駿馬的一隻左前蹄,雙手托塔似地往上一舉,竟是將中間兩匹駿馬硬生生地托舉起來!

向前疾衝的馬車戛然而停,駿馬悲嘶中,車頭已是高高翹將起來!那馬夫駭得魂飛魄散,亦被車身反震之力震得飛了起來,青袍人看也不看,隨意一腳便把他踢飛一旁。與此同時,大道兩邊的楊樹上驟然刺來數道劍光,風馳雷電間,已是將那四匹駿馬的馬首依次斬下!

奕輝也是駭得麵無人色,所幸他還算機靈,牢牢抱住了一側車轅,總算沒像那馬夫一般,被彈出車外。但是身子左邊劍光閃過,接著便是一腔熱乎乎地馬血劈頭蓋臉地噴射過來,車頭又是高高翹了起來,心慌意亂下竟是又滾進了車廂裏麵!

那青袍人雙掌一分,將手中舉著的兩匹馬屍丟過一旁,“唰”地拔出長劍,便往馬車斬去!隻聽得劍氣破空“嗤嗤”作響,青袍人揮劍急衝而過,竟是將奕輝這輛奢華寬闊的馬車從中剖作兩半!

燕然早有防備,在青袍人衝入馬匹之間時便已是大喝道:“眉眉小心!棄車快跑!”段新眉與他早有默契,也不多想,隨即打開右側車窗。她起身躍出之前,卻將一物塞入燕然手裏,隻聽她低聲說道:“他們是來尋我的,你幫我收好這小玩意!”

燕然使手捏捏那小小物事,甚是堅硬,隨手收入懷中,正待跟著躍出,卻見奕輝血葫蘆似地滾了進來,忙伸手提住他腰帶,雙腳一蹬,便已是提著他,衝破車頂直飛上空。說時遲那時快,燕然剛飛出車頂,那青袍人劍氣過處,奕輝馬車已是分作兩片,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