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窗外又落起了小雨,滴滴答答,陰鬱而又淒迷,月小鯉的聲音也愈*緲空靈。
“你昏睡不醒,他亦無計可施,唯有希冀師父能為你妙手回春。相思淚蠱毒雖是魔教至為邪惡之劇毒,卻並非無色無味,細察之,倒也有跡可尋。而師父一生癡醉於醫、酒二道,單以醫道而論,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既然那位施毒的暗氣魔尊者已殞,那舉世之間能祛除此毒的大家,除卻魔教的藥藏大魔尊,那便隻能是師父了。”
“一連三日,他與師父,還有小師叔三人每日裏除了飲酒之外,便是在這間臥室裏為你千方百計祛除蠱毒。師父用盡了種種針砭藥石的手段,奈何那相思淚蠱蟲生命力堅韌頑強之極,始終在你心脈裏盤桓不去,師父一時也是計無所出,悶悶不樂。”
“他更是形銷骨立,癡若木偶,終日茶飯不思,除了守護你之時,盡是不停地在飲酒。小師叔陪著他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他卻是越喝越是悲愴,怔怔地望著你的時候,也是越來越長。師父從醫以來,尚是首次遇到如此束手無策的情況,陪他醉過兩場後,竟是連平生最愛的美酒也碰也不碰了,無時無刻不在參詳著怎麼祛除掉你的蠱毒。”
段新眉幽幽歎道:“想我不過蒲柳之姿,累得大家如此待我,叫我心裏好生過意不去。”月小鯉頗為鄙夷地“哼”了一聲,冷笑道:“你也別過於自戀,他或許對你是情深意重,師父卻是和那相思淚蠱蟲較上了勁,再則,師父或許也貪圖你那十八壇屠蘇美酒。”
“如此一直便到了第七日,他始終不眠不休,實在困了乏了,便倚在你的床頭略眯一會兒,可是每每不過頓飯功夫,他便驀然驚醒,再不肯歇息片刻。他的臉色越來越是憔悴,便是我,也瞧得心疼不已……”
段新眉驚詫地望了她一眼,卻沒有任何言語,隻聽她如泣如訴地娓娓續道:“那日清晨,他自假寐中照例驚醒過來,麵上卻是多了幾分驚異之色。他立時喚來了師父,道‘何叔,你且瞧瞧我體內究竟有甚古怪?為何我隱隱覺得體內似有一物,與眉眉一身火屬真元遙遙相應,那相思淚蠱蟲隨之也消停了許多?’”
“師父初時不以為然,但伸手探過他的脈象後,臉上神色竟是越來越舌橋不下,驚奇萬分。師父失聲道‘燕小子,你倒真是福緣澤厚,你體內這上古青龍之魄與朱雀之精,卻是從何而來?’他撓撓頭發,老老實實地回道‘不知道,或許與那青龍朱雀兩枚印章有些關係吧?’”
“師父點頭道‘原來古籍上記述的上古五大靈獸在人間皆留有遺澤,倒不是子虛烏有地胡編亂造,原來竟是封印在道門那四枚印章之中。’師父再三探查,眉頭越皺越緊,倏地又舒展開來,道‘小子,你骨骼精奇,得天獨厚,將來一身藝業,超凡入聖亦非難事,便是躋身無上天道,也未嚐不可!適才老子還擔憂你體內兩大精魄不能並存,卻不想你體內另有一道神秘莫測的清寒之氣,隱隱製約這兩大精魄,竟使彼此能相安無事,並存其中,當真是可喜可賀了!’”
“他卻搖頭說道‘超凡入聖、躋身天道非我所願,我隻想知道我體內這兩大精魄對眉眉的蠱毒,能否有所裨益?’師父低頭想了一會,點頭回道‘她是火靈之身,倘若將你體內的朱雀之精植入她經脈之間,或可激發出她體內的三昧真火,從而將那相思淚蠱蟲燒溶於無形之中!’他截口說道‘那你可有方子將我體內的朱雀之精植入她體內?’”
“師父不疑有他,隨口回道‘倘若你要老子替你將青龍之魄剝離,那倒棘手得緊,你天生木靈,那青龍之魄在你體內可謂是如魚得水,如何剝離得了?至於朱雀之精嘛,原本便與你這木靈之身相衝,剝離它又何難之有?’他聽後便歡喜無限,大聲說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將我體內的朱雀之精植入她體內吧!’”
段新眉霍地一驚,想起了迷迷糊糊中的那一道炙熱之氣,以及丹田火海裏那一隻傲視絕倫的火焰之鳥,忙顫聲道:“他!難道說……?”月小鯉點頭道:“不錯,什麼超凡入聖,什麼功名利祿,他想也未想便棄若敝屣!師父自然愕然失色,厲聲斥道‘常人得兩大精魄之其一,便可睥睨天下,成就大宗師之尊位。何況你獨享兩大精魄,將來融會貫通,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你又何必為一名區區女子而甘願舍棄?’”
“他灑然笑道‘超凡入聖,等閑事耳,莫非我沒了這朱雀之精,便求之不得?再說這女子欠我十八壇南梁屠蘇酒,便是拿朱雀之精以換之,也是我大占便宜!’師父知其事著實茲事體大,堅持搖頭不允,可是他百般哀求千般恐嚇,師父他終於還是推托不過,允了此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