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艦船呈品字形,飛快地馳向茫茫大海的深處。燕然堅持主艦仍是綠眉毛號,中山王尚可誌自然不會拒絕他這小小的要求。於是,綠眉毛號儼然便是這支小小艦隊的旗艦了。
此時,風輕雲淡,波瀾不起,燕然等人正在綠眉毛號舵樓平台上,令兵卒們搬了幾張桌子椅子,胡亂拚成一大桌,幾個人正眉開眼笑地圍著一桌子海鮮盛宴大快朵頤,自然,少不了酒。
汪煙客是艦隊主將,淺嚐幾杯後便尋個借口,腳底抹油,溜了。所以此刻隻有燕然、謝愁飛、郭寶兒和列不四仍在搖頭晃腦地喝個不停。
燕然一口飲盡杯中酒,皺眉道:“不四道長,你那海圖究竟靠不靠譜?別整得咱們在大海上漂遊個彈盡糧絕後,還沒有找到那個離魂島的路?”
列不四專心致誌地啃著手裏的龍蝦,含糊不清地敷衍道:“你小子著哪門子急?何老兒給老子的海圖還能有假?讓那汪小子直管順著海圖指引的方向開去便是,錯不了!”
謝愁飛有心事,一直吃得很少,喝得也不多,隻因為他酒量實在很是一般。但謝愁飛有一樁旁人難及的長處,那就是他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再喝,所以倒是一直與燕然、列不四臭味相投。隻聽他插口說道:“長春真人何不二應該不會信口開河,燕小子,耐心點唄,實在找不到路,再著急也不遲……”
燕然無語,可是心裏不免仍是焦急,不由得揶揄道:“出梅三觀的這三大弟子,一個貪,一個嗔,一個癡,哪裏輪得上靠譜這兩個字?”列不四終於啃完了龍蝦,意猶未盡地回道:“小子,這你就說到點子上了,出梅三觀的弟子,假如靠譜的話,那還是出梅三觀的弟子麼?忒不靠譜了!”
謝愁飛忍不住撲哧一笑,燕然卻是更加無語,一時訕訕地竟無話可說。好在三人之間少不了酒,既然無話可說,那就隻好一醉方休了。隻是燕然想醉,可是偏偏又是醉不了。
轉瞬之間,兩壇酒已是涓滴不剩,列不四大呼小叫,“拿酒來!”自有兵卒屁顛屁顛地捧酒上來。這一席酒直喝得夕陽西下,綠眉毛號繼續乘風破浪,隻是前路迷茫,汪洋大海中尋一處虛無縹緲的小島,委實難找。
汪煙客手裏捧著列不四的海圖,極力與自己腦海裏的航圖一一印證,卻仍是不得要領,隻得搖搖頭,有心想去找列不四問個究竟,結果走過去一瞧,列不四已是醉倒在地。
燕然道:“汪將軍,還是找不出方向?”汪煙客無奈回道:“我自幼便喜好航行大海,東海一帶的海域情況無不曆曆在目,時刻銘記於心,但這張海圖看來看去,還是看不出究竟在哪裏!”燕然撓撓頭發,隻得安慰道:“汪將軍,莫心急,這才是第一天,仔細想想,哪有這麼輕易便讓你找到那傳說中的島嶼。現在天色已晚,不如來陪我喝兩杯酒,早些歇息吧。”
當夜無話,醉倒一地。
接連過了七日,這支小小艦隊在東海之上四處奔波,卻仍是找不出半分端詳。這一日傍晚,海麵上突然刮起了大風,一時間,天昏地暗,波濤洶湧。
汪煙客色變道:“不好,恐怕有熱帶風暴來襲!”眾人無不惴惴不安。時至午夜,狂風暴雨果然如期而至,海平麵上頓時驚濤駭浪,狂暴湍急。三艘艦船便如三片枯葉,隨波逐流飄蕩在天地之間,稍有不慎,便是船覆人亡之禍。
燕然等人在船艙裏也是坐立不安,輾轉反側,臨到後來,沒法子隻得用繩索將自己捆縛在梁柱上,借此來穩住自己身子。如此這般地堅持到天明,風雨聲漸漸停歇,船身也不再顛簸不平,三人才漸漸安下心來。
鬆開繩索後,三人都是麵白如紙,萎靡不振。燕然勉強著走上舵樓平台,卻發現汪煙客仍是釘子似地站在船舷邊,心裏止不住大是仰慕之情。走到近處,倒發現汪煙客也是用繩索將自己看看捆縛在船舷邊,這才長出一口氣,大家不過是半斤八兩,彼此彼此嘛。
隻是汪煙客卻是在風雨中指揮著三艘艦船破浪前行,而燕然則是在船艙裏心如死灰,這其中的高下,自然便是略過不提了。
汪煙客突然欣喜地呼道:“燕公子,你看!”燕然勉力睜大眼睛,順著他的手指方向向前望去,但見前方煙波浩渺的海平麵上,竟是赫然裹著一大團濃霧,遮天蔽日,漫無邊際!
燕然揉揉眼睛,困惑迷茫地問道:“汪將軍,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大片濃霧?”汪煙客定睛瞅了好一陣子,才不確定地回道:“聽聞東海之中有一處魔鬼海域,艦船進入,便會不辨東西南北,以至於迷失在茫茫大海中,莫非此處便是那魔鬼海域?”